第172章
朝仓千夏做了一个梦。
她鲜少做什么好的梦。
梦中穿越，回忆往昔。
除此之外，铺天盖地的血色，欲言又止死不瞑目的尸体，到那个沙哈尔出现的时候，才在她这十八年的人生中落幕。
就连雪村千夏，每晚也都被鲜血纠缠，夜不能寐。
可这一回，是个美梦。
雪白的空间，望不到尽头。
她躺在雪白柔软的床上，盖着蓬松轻飘的薄毯。
没有任何别的生物，没有任何需要她做的事，没有任何需要她帮的人。
她好像能长睡不醒，直到赫莱尔来接她。
但也只是好像罢了。
少女坐了起来，确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又毫无形象地躺了下来。
先前伤得有点重，脑子一时不清醒也是理所当然的是吧？
虽然本源应该没有逸散出去，但被绝天剑伤到，蕴含阴幽鬼气的剑气渗入让人看起来鬼气森森的也没办法不是？实在是不想去面对希瑞尔那泪眼汪汪的模样啊。
爱歌没准也会哭。
太宰要是也凑热闹的话……
头大。
还是饶了她吧。
裹着被子打了个滚，试图让自己的睡相活泼一点少女终究还是放弃了，找到了最舒适的躺尸式睡姿后闭上了眼。
熟悉又陌生的床。
极为怀念，又十分明白无法回到的过去。
赫莱尔，贝利亚可真聪明啊。
我其实还是对耶和华说了谎。
在天国的那段日子，虽然痛苦，虽然挣扎……但也足够美好，让人怀念不已。
毕竟大部分时候都是你在兢兢业业干活，我只用随随便便观察一下就好了嘛。
啊，米迦勒那个火球叫起床的动静也很怀念呢。但是明明我真的很想睡觉了，为什么会跟犯斯德哥尔摩症一样想起这种动静甚至产生幻听啊？
“嘭！”
朝仓千夏猛地睁开了眼。
靠，不是幻听。
“给我滚出来！路西法！胆敢擅闯天国，我饶不了你！”朝气蓬勃到完全不像是那个被她打击了n次的米迦勒的声音传来。
“……”收回最后那一句话。
奥萨，以后再也不会信你了。
“为什么？我可没有对那个女人出手啊。”床边忽然探出一个黑色的脑袋，少年的语气显得可怜极了，眸中却是流露出一丝冷光，“来这里是迫不得已，你该清楚，要是以你当时的情况回去，他们会怎么样。”
“问题是来这里也很糟糕啊……”朝仓千夏有点郁闷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说到底为什么会跑这里来啊……”
绝天显出身形解释道：“此界最能克制鬼气。”
“这点我比你更了解谢谢。”
绝天讶异：“你在躲人？”
“……门口的动静你是听不到吗？我话说完他大概就能砸破门了。”
“……”
“嘭！哐！”
破门而入的米迦勒，看到的就是肌肤如雪的黑发少女坐在凌乱的床铺上，床边靠着个少年，另一边还站着个青年的情景。
他气得涨红了脸。
“竟敢在此衣冠不整，无耻！”
朝仓千夏茫然地扭头看向了奥萨。
奥萨飞了个媚眼给她。
少女痛心疾首：“你为什么想不开，要跟太宰治混呢？”
看看这德行，好的不学坏的学起来一溜一溜的。
“只是天国的衣服太难穿了。”少年起身，洁白的布料松松散散地挂在肩上，他有点嫌弃地扯了扯一根白色的带子，随即就理所当然地，所有的衣物都将坠下。
翻了个白眼用灵力瞬间把对方裹得严严实实的朝仓千夏下了床，嘟哝道：“裹绷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裹不严实。”
奥萨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随口答道：“姑且还是有着异世记忆的，想裹起来还是相当容易的。”
“……圣灵力？”米迦勒似是受到了剧烈打击，瞳孔颤抖，原本打算发起攻击的手也是垂了下来，他似是在绝望中发现了那一星点的希望那般，死死地盯着朝仓千夏哑声问道，“你没有堕天？”
“堕了。”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朝仓千夏环顾了一下四周，顿觉无趣，“路西法的确是成了魔王，这点我还是可以向你保证的。”
比赫莱尔那塞满诸多小天使送的鲜花的宫殿朴素多了。
也难怪能把路西法那家伙憋出病来，物极必反，修建出来的万魔殿那叫一个辣眼睛。
“那你……”
“米迦勒！神说了不准你靠近这里的！”金发蓝眸的天使飞速赶来，却是因见到眼前之人苏醒而湿了眼眶，她有点狼狈地撇开头去，哽着声道，“您既然已经醒了的话，还请随我去水晶天一趟。”
朝仓千夏摆摆手，搭在了捡起绝天剑的奥萨身上：“不了，我跟他不熟，就不唠嗑了。”
“可……”天使急了，连忙扭头看向少女，却是见她脸上挂上了柔和的笑容。
“见到你很高兴。”
“替我向他道声谢。”
随后，三人消失不见，就连床铺，都被整齐地叠了起来。
金发的天使捂住了嘴，终是没忍住哭了起来：“殿……下，我也很高兴，能再见到您。”
“原来这里的加百列是个大胸软妹啊。”朝仓千夏喃喃道，“嘛，加百列长得好，不管胸大还是胸小，应该都很好看。”可惜他们那里的天使没有任何第二性征，他们那里的加百列实际上还是个大腹黑。
“感觉那姑娘白哭了。”绝天翻了个白眼，“这里到底什么情况？怎么神系众多，却连个界主都没有？”
“说来话长？”换了身衣服的少女走在路上，“虽然没有界主，但也为了自保而形成了世界意识，再加上此界神系大多依托人类信仰，想当界主……难度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它盯上了你？”
“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但处理完她该处理的，界主这种事，谁爱当谁当。
绝天识趣转移话题：“说来，为何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大冬天袒胸露乳一头红发的家伙可不常见。”
穿衣风格放荡不羁的绝天：“……你该早点提醒我的。”
“不，我也没想到你会实体化。”朝仓千夏凉凉道，双手插兜端得是一副吊儿郎当叛逆少年模样，“毕竟我们的绝天大爷向来站在无人能懂的绝顶不是嘛。”
曾被对方委婉提醒过服饰太过不合世俗风格索性就要么灵体化要么别出来的绝天：“……”
呔，妖怪，把吾友还来。
“朝仓，你是不是走错路了？”离开天国后就被归还了身体的太宰治满脸都写着怀疑。
荒郊野岭，夜黑风高，杀人藏尸……呸。
“我是本人没错。”朝仓千夏呵出口气，看着它化作水雾，缓缓升高，消散，“只是在找地方把你给埋了。”
“？？？”
“好吧，开玩笑的，只是因为米迦勒来得太快我还没养好伤，找路进阴间而已。”虽然不是不能瞬移进去，但那好歹也是别人的地盘，这样太没礼貌了。
相当没礼貌地拒绝了主人的会面邀请瞬移跑路的少女如此正直地想着。
“我能一起去吗？”太宰治瞬间变得跃跃欲试了起来。
“生魂不能。”朝仓千夏在一棵苍天大树面前站定，偏头看向萎靡不振的太宰治，继续道，“可你不是。”
“……”
少女的容貌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模糊不清，声音也无比飘渺，她说出了仿佛判决般的话。
“太宰治，那不是记忆，不是另一个人格。”
“那才是你。”
只不过在附身之际心神受到巨创，在那个时候大概率被法则弄失忆了。
随后在三年前因为意外濒死之时，再次想了起来罢了。
少年终是被撕开了那张玩世不恭的假面。
低垂下头的他眼眸晦暗，嗓音喑哑，声音微不可闻。
“那个太宰治是假的话，你是不是再也不会搭理我了？”
——“明明是我先遇上你的，为什么你会选那个太宰治？”
而这一次，觉得对方老是莫名其妙说出苦情男二台词的朝仓千夏依旧回答了他。
“可我还是和你订了契约。”
太宰治第一次感觉到了不可置信，难得傻乎乎地抬头看向了朝仓千夏。
这话的意思是……
“我从来都没信过那个熊孩子。”少女嘴里说着冷血冷情的话，眼中依旧带着些许无奈，“因为我一直都清楚你是在演戏。”
“但我也在演，我们彼此彼此罢了。”
“但毋庸置疑的，带着面具的我们俩相处得挺愉快的。”少女歪头笑道，“没了面具的时候……嗯，虽然你还是很烦，但是啊……”
“太宰，”朝仓千夏抬手，指尖指向少年胸口，“就像哪怕沙哈尔是个恶魔，雪村千夏是个杀人鬼……”
“有着朝仓千夏的人生的我，姑且还是个能够被人喜欢上的人。”
有着这个世界的太宰治的人生，有着能谈天说地的好友，有着还不算成器的弟子，有着不算血腥的港口黑手党的一众部下，有着亦师亦敌的长辈，有着能够互相嘲讽互相关心的死对头的太宰治……
终究是和命轨中的青年不一样了。
人是会变的。
也许本质没法改变，但是那一层裹着本质的东西，并不能因并非恒定不变而说是彻底的虚假。
可一旦看到本质，很多人就会因此忽略掉那层面具。
因为趋利避害是本能。
“所以……”少年眼眸恍惚，面上带起迷幻般的笑容，却似是浸满黑泥，粘腻湿冷。他微微开口，说出了本不该问的问题。
“现在的我，对你又有用了是吗？”
当初她对BB说的话，乍看之下是少女敞开心扉接纳了他，可是啊，朝仓千夏那么讨厌太宰治，又怎么可能因为他那点被她了如指掌的示弱而忽然喜欢上他？
——“他对我有用，我对他也有用。”
——“以前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吧。”
——“不再是了。”
他不再对对方有用了，朝仓千夏终于可以不用忍受他了。甚至在人间失格明晃晃地表现出她才是主人的情况下，太宰治这个人，对她已经毫无任何用处了，甚至连观察的价值都没有了。
本来该是这样的。
可现在，他在朝仓千夏的概念里多了一个身份。
一个和那位冲田总司极为接近的身份。
异界灵魂。
做实验的绝佳素材，不是吗？
明明如此地清楚，明明之前对少女做的事本质上和她打算做的没有任何差别，明明他根本没资格如此质问……
可他还是问了出来。
抱着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沉默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欺骗我吧。
笑着对我说，我以为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
欺骗我吧。
笑着对我说，只是因为喜欢你才订的契约。
欺骗我吧。
笑着对我说，阿治，这么疑神疑鬼的，也就我能忍受你了吧。
欺骗我吧。
然后，不管是地狱，还是黄泉。
我都会很高兴地被你拉着前往的。
※※※※※※※※※※※※※※※※※※※※
朝仓千夏：不约，你爱去就自己去。我只是说咱俩互相演戏的时候算是相处愉快而已，我对黑泥没兴趣。
谁来告诉我太宰治谈恋爱的话到底会变成什么德行？？
鬼知道，反正我的文里的太宰治就这德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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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穿越，回忆往昔。
除此之外，铺天盖地的血色，欲言又止死不瞑目的尸体，到那个沙哈尔出现的时候，才在她这十八年的人生中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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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一回，是个美梦。
雪白的空间，望不到尽头。
她躺在雪白柔软的床上，盖着蓬松轻飘的薄毯。
没有任何别的生物，没有任何需要她做的事，没有任何需要她帮的人。
她好像能长睡不醒，直到赫莱尔来接她。
但也只是好像罢了。
少女坐了起来，确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又毫无形象地躺了下来。
先前伤得有点重，脑子一时不清醒也是理所当然的是吧？
虽然本源应该没有逸散出去，但被绝天剑伤到，蕴含阴幽鬼气的剑气渗入让人看起来鬼气森森的也没办法不是？实在是不想去面对希瑞尔那泪眼汪汪的模样啊。
爱歌没准也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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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大。
还是饶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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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为怀念，又十分明白无法回到的过去。
赫莱尔，贝利亚可真聪明啊。
我其实还是对耶和华说了谎。
在天国的那段日子，虽然痛苦，虽然挣扎……但也足够美好，让人怀念不已。
毕竟大部分时候都是你在兢兢业业干活，我只用随随便便观察一下就好了嘛。
啊，米迦勒那个火球叫起床的动静也很怀念呢。但是明明我真的很想睡觉了，为什么会跟犯斯德哥尔摩症一样想起这种动静甚至产生幻听啊？
“嘭！”
朝仓千夏猛地睁开了眼。
靠，不是幻听。
“给我滚出来！路西法！胆敢擅闯天国，我饶不了你！”朝气蓬勃到完全不像是那个被她打击了n次的米迦勒的声音传来。
“……”收回最后那一句话。
奥萨，以后再也不会信你了。
“为什么？我可没有对那个女人出手啊。”床边忽然探出一个黑色的脑袋，少年的语气显得可怜极了，眸中却是流露出一丝冷光，“来这里是迫不得已，你该清楚，要是以你当时的情况回去，他们会怎么样。”
“问题是来这里也很糟糕啊……”朝仓千夏有点郁闷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说到底为什么会跑这里来啊……”
绝天显出身形解释道：“此界最能克制鬼气。”
“这点我比你更了解谢谢。”
绝天讶异：“你在躲人？”
“……门口的动静你是听不到吗？我话说完他大概就能砸破门了。”
“……”
“嘭！哐！”
破门而入的米迦勒，看到的就是肌肤如雪的黑发少女坐在凌乱的床铺上，床边靠着个少年，另一边还站着个青年的情景。
他气得涨红了脸。
“竟敢在此衣冠不整，无耻！”
朝仓千夏茫然地扭头看向了奥萨。
奥萨飞了个媚眼给她。
少女痛心疾首：“你为什么想不开，要跟太宰治混呢？”
看看这德行，好的不学坏的学起来一溜一溜的。
“只是天国的衣服太难穿了。”少年起身，洁白的布料松松散散地挂在肩上，他有点嫌弃地扯了扯一根白色的带子，随即就理所当然地，所有的衣物都将坠下。
翻了个白眼用灵力瞬间把对方裹得严严实实的朝仓千夏下了床，嘟哝道：“裹绷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裹不严实。”
奥萨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随口答道：“姑且还是有着异世记忆的，想裹起来还是相当容易的。”
“……圣灵力？”米迦勒似是受到了剧烈打击，瞳孔颤抖，原本打算发起攻击的手也是垂了下来，他似是在绝望中发现了那一星点的希望那般，死死地盯着朝仓千夏哑声问道，“你没有堕天？”
“堕了。”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朝仓千夏环顾了一下四周，顿觉无趣，“路西法的确是成了魔王，这点我还是可以向你保证的。”
比赫莱尔那塞满诸多小天使送的鲜花的宫殿朴素多了。
也难怪能把路西法那家伙憋出病来，物极必反，修建出来的万魔殿那叫一个辣眼睛。
“那你……”
“米迦勒！神说了不准你靠近这里的！”金发蓝眸的天使飞速赶来，却是因见到眼前之人苏醒而湿了眼眶，她有点狼狈地撇开头去，哽着声道，“您既然已经醒了的话，还请随我去水晶天一趟。”
朝仓千夏摆摆手，搭在了捡起绝天剑的奥萨身上：“不了，我跟他不熟，就不唠嗑了。”
“可……”天使急了，连忙扭头看向少女，却是见她脸上挂上了柔和的笑容。
“见到你很高兴。”
“替我向他道声谢。”
随后，三人消失不见，就连床铺，都被整齐地叠了起来。
金发的天使捂住了嘴，终是没忍住哭了起来：“殿……下，我也很高兴，能再见到您。”
“原来这里的加百列是个大胸软妹啊。”朝仓千夏喃喃道，“嘛，加百列长得好，不管胸大还是胸小，应该都很好看。”可惜他们那里的天使没有任何第二性征，他们那里的加百列实际上还是个大腹黑。
“感觉那姑娘白哭了。”绝天翻了个白眼，“这里到底什么情况？怎么神系众多，却连个界主都没有？”
“说来话长？”换了身衣服的少女走在路上，“虽然没有界主，但也为了自保而形成了世界意识，再加上此界神系大多依托人类信仰，想当界主……难度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它盯上了你？”
“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但处理完她该处理的，界主这种事，谁爱当谁当。
绝天识趣转移话题：“说来，为何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大冬天袒胸露乳一头红发的家伙可不常见。”
穿衣风格放荡不羁的绝天：“……你该早点提醒我的。”
“不，我也没想到你会实体化。”朝仓千夏凉凉道，双手插兜端得是一副吊儿郎当叛逆少年模样，“毕竟我们的绝天大爷向来站在无人能懂的绝顶不是嘛。”
曾被对方委婉提醒过服饰太过不合世俗风格索性就要么灵体化要么别出来的绝天：“……”
呔，妖怪，把吾友还来。
“朝仓，你是不是走错路了？”离开天国后就被归还了身体的太宰治满脸都写着怀疑。
荒郊野岭，夜黑风高，杀人藏尸……呸。
“我是本人没错。”朝仓千夏呵出口气，看着它化作水雾，缓缓升高，消散，“只是在找地方把你给埋了。”
“？？？”
“好吧，开玩笑的，只是因为米迦勒来得太快我还没养好伤，找路进阴间而已。”虽然不是不能瞬移进去，但那好歹也是别人的地盘，这样太没礼貌了。
相当没礼貌地拒绝了主人的会面邀请瞬移跑路的少女如此正直地想着。
“我能一起去吗？”太宰治瞬间变得跃跃欲试了起来。
“生魂不能。”朝仓千夏在一棵苍天大树面前站定，偏头看向萎靡不振的太宰治，继续道，“可你不是。”
“……”
少女的容貌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模糊不清，声音也无比飘渺，她说出了仿佛判决般的话。
“太宰治，那不是记忆，不是另一个人格。”
“那才是你。”
只不过在附身之际心神受到巨创，在那个时候大概率被法则弄失忆了。
随后在三年前因为意外濒死之时，再次想了起来罢了。
少年终是被撕开了那张玩世不恭的假面。
低垂下头的他眼眸晦暗，嗓音喑哑，声音微不可闻。
“那个太宰治是假的话，你是不是再也不会搭理我了？”
——“明明是我先遇上你的，为什么你会选那个太宰治？”
而这一次，觉得对方老是莫名其妙说出苦情男二台词的朝仓千夏依旧回答了他。
“可我还是和你订了契约。”
太宰治第一次感觉到了不可置信，难得傻乎乎地抬头看向了朝仓千夏。
这话的意思是……
“我从来都没信过那个熊孩子。”少女嘴里说着冷血冷情的话，眼中依旧带着些许无奈，“因为我一直都清楚你是在演戏。”
“但我也在演，我们彼此彼此罢了。”
“但毋庸置疑的，带着面具的我们俩相处得挺愉快的。”少女歪头笑道，“没了面具的时候……嗯，虽然你还是很烦，但是啊……”
“太宰，”朝仓千夏抬手，指尖指向少年胸口，“就像哪怕沙哈尔是个恶魔，雪村千夏是个杀人鬼……”
“有着朝仓千夏的人生的我，姑且还是个能够被人喜欢上的人。”
有着这个世界的太宰治的人生，有着能谈天说地的好友，有着还不算成器的弟子，有着不算血腥的港口黑手党的一众部下，有着亦师亦敌的长辈，有着能够互相嘲讽互相关心的死对头的太宰治……
终究是和命轨中的青年不一样了。
人是会变的。
也许本质没法改变，但是那一层裹着本质的东西，并不能因并非恒定不变而说是彻底的虚假。
可一旦看到本质，很多人就会因此忽略掉那层面具。
因为趋利避害是本能。
“所以……”少年眼眸恍惚，面上带起迷幻般的笑容，却似是浸满黑泥，粘腻湿冷。他微微开口，说出了本不该问的问题。
“现在的我，对你又有用了是吗？”
当初她对BB说的话，乍看之下是少女敞开心扉接纳了他，可是啊，朝仓千夏那么讨厌太宰治，又怎么可能因为他那点被她了如指掌的示弱而忽然喜欢上他？
——“他对我有用，我对他也有用。”
——“以前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吧。”
——“不再是了。”
他不再对对方有用了，朝仓千夏终于可以不用忍受他了。甚至在人间失格明晃晃地表现出她才是主人的情况下，太宰治这个人，对她已经毫无任何用处了，甚至连观察的价值都没有了。
本来该是这样的。
可现在，他在朝仓千夏的概念里多了一个身份。
一个和那位冲田总司极为接近的身份。
异界灵魂。
做实验的绝佳素材，不是吗？
明明如此地清楚，明明之前对少女做的事本质上和她打算做的没有任何差别，明明他根本没资格如此质问……
可他还是问了出来。
抱着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沉默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欺骗我吧。
笑着对我说，我以为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
欺骗我吧。
笑着对我说，只是因为喜欢你才订的契约。
欺骗我吧。
笑着对我说，阿治，这么疑神疑鬼的，也就我能忍受你了吧。
欺骗我吧。
然后，不管是地狱，还是黄泉。
我都会很高兴地被你拉着前往的。
※※※※※※※※※※※※※※※※※※※※
朝仓千夏：不约，你爱去就自己去。我只是说咱俩互相演戏的时候算是相处愉快而已，我对黑泥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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