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叶孤城你个大剑客变了_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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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4章 叶孤城你个大剑客变了

  当杜同轩谈笑之间,将双方的筹码增添了近百万两银子之后,一阵风从窗外吹过。

  春和楼的众位忽然嗅到了一阵奇异的花香,然后就看见六个少女,提着满篮黄菊,一路洒上来,将这鲜艳的菊花,在楼梯上铺成了一条花毡。

  然后叶孤城走了上来。

  他的脸很白,既不是苍白,也不是惨白,而是一种白玉般晶莹泽润的颜色。

  他的眼睛并不是漆黑的,但却亮得可怕,就像是两颗寒星。他漆黑的头发上,戴着顶檀香木座的珠冠,身上的衣服也洁白如雪。他走得很慢,走上来的时候,就像是君王走入了他的宫廷,又像是天上的飞仙,降临人间。

  叶孤城的全身都仿佛散发着一种令人目眩眼花的光采,无论谁都看得出他绝不像是个受了伤的人。

  他没有受伤,那么老实和尚果然说了谎话!

  众人在看向叶孤城,而叶孤城则盯着陆小凤。

  因为他觉得整个春和楼,只有陆小凤才有资格和他说话。

  寒暄几句,叶孤城的目光已忽然从他脸上移开,忽然问道:“哪一位是唐天容?”

  他嘴里在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已盯在左面角落里一个人的身上。

  这个人—张本来很英俊的脸,现在似已突然扭僵硬。

  他一直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年纪很轻,衣着很华丽,眼睛里却带着种食尸鹰般残酷的表情。

  这双眼睛也正在盯着叶孤城,一字宇道:“我就是唐天容j”

  在他和叶孤城之间坐着的七八桌人,忽然间全都散开了,退到了两旁角落里。

  叶孤城道:“你知道我是谁?”

  唐天容点点头。

  叶孤城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怎么直到现在还活着?”

  唐天容嘴角的肌肉似在跳动,道:“是谁替你解的毒?”

  此言一出,大家刚才的想法顿时改变了。

  看来老实和尚依旧没有打诳语。

  是刑部差役胡作非为,草菅人命!

  叶孤城的确受了伤,也的确中了唐家的毒砂。可是这种久已令天下武林中人闻名丧胆的毒药暗器,在叶孤城身上竞似完全没有什么效力。

  是谁替他解的毒?大家都想听时孤城回答这句话,叶孤城却偏偏没有回答,淡淡道:“本来无毒,何必解毒?”

  唐天容道:“本来无毒?”

  叶孤城道:“一点尘埃,又有何毒?”

  唐天容脸色变了,“本门的飞砂,在你眼中只不过是一点尘埃?”

  叶孤城点点头。唐天容也不再说话,却慢慢的站了起来。解开了长衫,露出了里面一身劲装,以及紧贴在他左有胯骨的两只豹皮革囊,和插在腰带上的一双鱼皮手套。

  酒楼上又变得静寂无声,每个人都想走,却又舍不得走。大家都知道就在这里,就在这时,立刻就要有一场谅心动魄的恶战开始。

  唐天容脱下长衫,戴上手套。鱼皮手套闪动着—种奇怪的碧光,他的脸色仿佛也是惨碧色的。

  叶孤城静静的站着,看着,身后已有个白衣童子,棒来一柄形式极古雅的乌鞘长剑。剑已在手。

  唐天容盯着他手里的这柄剑,忽然道:“还有谁认为本门的宽砂只不过是一点尘埃的?”

  当然没有

  唐天容道:“若是投有别人,各位最好请下楼,免得受了误伤!

  舍不得走的人,也只好走了。唐家的毒砂在武林中人的心目中,甚至比瘟疫更可怕,谁也不愿意沾上一点。

  叶孤城却忽然道:“不必走。”

  唐天容道:“不必?”

  叶孤城淡淡道:“我保证你的飞砂根本无法出手!”唐天容脸色又变了。

  唐家毒药暗器的可怕,并不完全在暗器的毒,也因为唐家子弟出手的快!纵然看见过他们暗器出手的人,也无法形容他们出手的速度。但这次唐天容的暗器竟真的未能出手。他的手一动,剑光已飞起!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灿烂和辉煌,也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

  那已不仅是一柄剑,而是雷神的震怒,闪电的一击。

  剑光一闪,消失。

  叶孤城的人已回到鲜花上。唐天容却还是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手已垂落,脸已僵硬。

  然后每个人就都看见鲜血忽然从他左右双肩的琵琶骨下流了出来。眼泪也随着鲜血同时流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中,是永远再也没法子发出暗器了。对唐家的子弟说来,这种事甚至比死更可怕,更残酷。

  现在叶弧城的目光,已又回到陆小凤脸上。

  陆小凤忍不住道:“好—着天外宽仙。”

  叶孤城道:“那本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就在此时,一个十分淡然的声音传来:“大明律,当街有因伤人,仗一百,囚十日。叶大侠乃是藩王近臣,虽能免罪,但是越不能逃脱律法,不如请叶大侠去刑部喝一杯茶如何?”

  此言一出,整个春和楼都为之一静。

  而叶孤城和陆小凤则身躯一震。

  他俩是站在武学巅峰的存在,整个春和楼之内,落叶飞花、风吹草动,都休想逃脱他二人的耳目。

  这一点,叶孤城比陆小凤的感知更敏锐一些。

  可是直到有人说话,他二人才知道有一个大高手出现他们不远处,在这之前,连叶孤城都没有半点感应。

  叶孤城缓缓转身,看向来人。

  只见一个丰神玉立、身穿常服的少年官员,负手而立,看着叶孤城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官查阅过南海各地方志,未曾发现南海飞叶岛归叶氏一族所有,莫非是东南王私相授受?这可不太好吧?”

  此言说出之后,整个春和楼更是安静的掉一根针都听得见!

  在当街面对叶孤城谈笑风生,话语中尽含威胁之意,且连东南王都不放在眼里,整个京城之中,唯有一人!

  大明刑部左侍郎,陈昭!

  叶孤城眼神如寒星,钉在陈昭面上,内心升起最高的警惕!

  就在昨日,老实和尚被一个刑部差役,也就是陈昭的结义兄弟一招所败,而且传闻是用术法所败。

  根据情报,他的结义兄弟李赤水,乃是仙都派少年剑客,那么所会的术法,必定是从陈昭身上所得。

  也就是说,眼前的陈昭,非但是武道大宗师,还是一位术法大宗师!

  那么叶孤城参与的大计,此人会有极大地阻碍!

  要么铲除他,要么瞒过他!

  叶孤城心中飞快的闪过这个念头,面上却是八风不动,口中道:“可是陈侍郎当面?”

  陈昭道:“是!”

  “侍郎大人有所不知,我和蜀中唐门之战,乃是大明乡野风俗,符合人情世故,也是大明律所允许的!”

  叶孤城缓缓说道。

  “啥?”春和楼上所有人顿时晕倒!

  叶孤城乃是三百年一出的绝世剑客,本来就孤高如崖。

  再加上其剑法已臻化境,再无所求,倍感高处不胜寒,不胜寂寞,可以说是一个骄傲到极点的人。

  他不在乎有没有朋友,却因为没有对手而感到我无趣。

  这样的人,绝不会说出“乡野风俗”、“人情世故”之类的话语。

  可是他偏偏说出来了。

  足以说明,陈昭给他的压力是多么的大!

  想到这里,陆小凤和李燕北对视了一眼,同时感到一丝寒意。

  仿佛来自北冥的冰寒巨兽来到了春和楼,起了一个名字叫做陈昭。

  但眼前的陈昭,却是嘴角含笑:“叶大侠,你的心乱了!看来你并不诚于剑!”

  叶孤城的瞳孔猛地一收,说道:“你说我不诚?”

  陈昭淡然道:“你若诚于剑,就应该知道,你和西门吹雪,剑术都比不过木道人,所以这场比武毫无意义!”

  叶孤城眼光顿时发寒。

  陈昭看向他:“你的剑术,还在木道人之下,你却要挑战西门吹雪,是因为你料定只有西门吹雪,才不会拒绝与你决战!”

  陈昭顿了顿,又道:“剑之道,在于对剑诚心正义,你不敢正视木道人的剑术,怎么可能达到剑术的巅峰?你对剑不诚,根本不足论剑。既然你不诚,这场论战又何足道哉?”

  “所以闲话少说,还是请叶先生,去刑部饮一杯茶吧!”

  陈昭这般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话说到这里,他连“叶大侠”都不称呼了。

  叶孤城目光再次一缩。

  心中生出一丝愤怒,同时一股强大的战意迸发而出。

  他当然看得出来,刑部左侍郎陈昭,绝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比欧阳情和龟孙子大老爷还不简单。

  就目前而言,似乎是铁了心要和自己作对。

  其目的也如他口中所说,自己当街伤人,被刑部官差当场捉住,按照大明律责罚自己?

  这当然是借口!

  叶孤城何等骄傲,只一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陈昭自诩是大明律的执行人,自然要阻拦一切不安宁因素,所谓的“侠以武犯禁”,自然是他决不允许的!

  两位绝世剑客要在太和殿顶上比武,按理说应该是大内侍卫和锦衣卫的处置范围。

  但陈昭却当仁不让的出来处置。

  以体现他在朝堂和江湖上的影响力。

  所以他一心想阻拦自己。

  一旦把自己带到刑部,白云城主叶孤城的名声必定毁于一旦!

  这场决斗也就成了笑话。

  他打的是如意算盘!

  而且叶孤城也相信,对方既然敢来到这里,说明他的武功也达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术法之道更是无与伦比!

  或许真的能够击败自己,甚至像对付老实和尚一样羞辱自己!

  但是你以为,我没有办法了吗?

  叶孤城心中生出一丝冷笑。

  你和我论王法,那很好,我也和你论王法!

  叶孤城冷冷一笑:“陈侍郎,你也想领教一下天外飞仙?”

  陈昭淡淡一笑:“你愿意施展什么剑招,那就施展,不愿意施展,那也随你,你只需跟我去刑部喝一杯茶就行!”

  “我若不去呢?”

  “没有不去,我会让你……”

  “圣旨到……”

  突然一声长呼,打断了陈昭的话语。

  陈昭眉头一皱,抬头看了一眼叶孤城,顿时明白了对方的后招。

  果然,脚步声中,一个太监踏上楼梯,看向陈昭,昂首挺胸的说道:“陈侍郎,陛下有旨,要我在这里念给诸位听。”

  还没等陈昭话说,那太监又道:“诸位都是江湖高手,不必跪听。”

  大家本来没打算跪听,现在连掩饰都不用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听闻两大绝世剑客要在太和殿一决高低,朕欣喜不已……”

  那太监仰扬顿挫念了好长一篇,总之就是允许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在太和殿之巅决斗。

  当然其意也是让陈昭不要阻拦。

  那太监念完旨意,顿时收起了高高在上,昵翱当世的神态,对着陈昭点头哈腰的道:“陈侍郎,奴婢奉命传旨,还请大人接旨。”

  陈昭点点头,接过旨意之后,看了叶孤城一眼,展颜一笑:“既然叶先生有皇命护体,刑部自然不能插手,只不过若是有一日皇命不护体了,那就不好说了!”

  既然叶孤城一心要找死,那就顺着他好了!

  说完,他不在看叶孤城,转头看向陆小凤:“陆大侠,我请李大龙头的麾下告诉你,若是你来京城,便请到刑部一叙,本官与你有话要说,这消息你想必已经收到了。”

  陆小凤苦笑着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个消息,说道:“陆某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劳烦侍郎大人亲自点名。”

  “没什么,听说陆大侠有神探之姿,我想邀请你一起探讨京城局势,想必你一定不会拒绝!”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苦笑着点点头。

  他又不像叶孤城那样有圣旨护体,自然不能拒绝刑部的召唤。

  毕竟对方既代表律法,偏偏还有绝世武功。

  他若不知好歹,像老实和尚那样逃走,只怕也会有石狮子变成活狮子来攻击他。

  陆小凤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有的麻烦,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毕竟对方可是大明朝的律法部门。

  更重要的事,对方请他探讨京城局势,似乎一下子骚到了陆小凤的痒处!

  ……

  陈昭并没有带着陆小凤去刑部,而是请他上了马车,让车夫去祥云居。

  “祥云居是本官以忠勇伯的身份掌控的产业,陆大侠上次来京城,还没有去过吧?”

  马车上,陈昭微笑着说道。

  “陆某倒是有所耳闻,也听李燕北说过。”陆小凤点头承认。

  “我已经请了那位孙大老爷在祥云居等着,我们赶到之后,就可以一起商讨了。”

  陈昭说道。

  “孙大老爷?龟孙子大老爷?”陆小凤一怔,急忙问道。

  “不错,据说木道人和古松居士也在找他,但是既然是我先请的他,那他一定就得在我那里。”

  陈昭笑着说道:“不过我也通知了木道人,他们若是想有事询问,也可以去祥云居一起等候。”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他发现对方似乎什么都知道,而且处置的很淡然。

  仿佛什么事都轻松解决。

  “难道他是大智或者大通?”这个念头在陆小凤心里冒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不过随即将这个念头赶走了。

  以陈昭的身家地位,根本不需要,也不屑于做什么大智,或者大通!

  堂堂少年进士,朝堂高官,有的是赚钱的办法,自然不用千辛万苦的去钻什么窑洞,摆什么神秘。

  “可是话说回来了,他请来龟孙子大老爷,又召来木道人、古松居士,以及我,在祥云居里说话,到底所为何事?”

  陆小凤心里想着的时候,祥云居已经到了。

  等二人抵达祥云居的时候,木道人和古松居士已经在祥云居的门口等着了。

  木道人长着满头银丝般白发,身上却穿着条破道袍,似乎多少年没有洗漱过,后面还跟着个面容清瘦,修饰整洁的老者,正是古松居士。

  木道人见到封、陆二人,不由得哈哈大笑,上前打个稽首道:“贫道见过陈大人。”

  陈昭连忙扶住木道人,笑道:‘道长客气了!’

  “贫道虽是世外之人,见到高官,自然要行礼的!”木道人哈哈一笑,言语虽然谦和,但对陈昭的态度十分满意。

  面对木道人这样的武当派前辈高人,陈昭没有丝毫试探武功的行为。

  说起来,对方虽然是枭雄,可也是武当派内部的枭雄,又是笼络一群恶贼作为打手,但最后的目的却是用完之后就诛除他们。

  这样说起来也无妨了!

  所以陈昭与木道人这位枭雄并没有什么矛盾在内。

  “道长是武当名宿,真武大帝座下弟子,大明朝廷自太祖皇帝以下,历代君臣均对武当道长敬仰,木道长更是其中翘楚,本官不敢受礼。”

  陈昭笑着回道,又对古松居士点头,然后指了指陆小凤道:“这位陆小凤陆大侠,两位前辈对他想必是极熟了的!”

  木道人微笑着点点头,看向陆小凤道:

  “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陆小凤只好也笑了笑,道:“我也知道你们—定会来的。”

  木道人大笑。这位武当长老虽已年近古稀,却还是满面红光,精神抖擞,而且游戏风尘,脱略形迹,很少有人能看得出他就是当代最负盛名的三大剑客之一。

  他大笑道:“这一战我当然不愿错过,我就算真的已老得走不动了,爬也要爬来。”

  陆小凤淡淡道:“你是不是想看看他们剑法中有什么破绽,再找他们斗一斗?”

  木道人也不生气,却叹息着道:“我已老了,既不想再找人斗剑,也不想再跟人拼酒,若有人要找我下棋,我倒愿意奉陪。”

  陆小凤看了陈昭一眼,想起了他刚才在春和楼说的那句话。

  这位陈侍郎认为木道人才是天下第一剑客,不只是挑拨离间,还是真有所指。

  陈昭自然明白陆小凤的眼神,笑道:“不瞒道长,刚才我见到了叶孤城,告诉他,本官以为,木道长才是天下第一剑客,这排名第二和排名第三的当世剑客决斗,委实好笑!”

  木道人一怔,随即摇摇头道:“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几人谈笑着进了祥云居,来到了陈昭所定好的房间。

  龟孙子大老爷就在里面等着呢。

  只不过有点醉醺醺的。

  孙老爷虽然已站不起来,幸好还能坐起来。

  现在他就直挺挺的坐在房间的椅子里,两眼发直,瞪着看向他的陈昭、陆小凤和木道人等人,道:“这位官老爷就算急着要去找那两个老怪物,至少也该先陪我喝杯酒的。”

  陈昭笑道:“我不找什么大通,也不想找大智,有你在就行了。”

  “哦?没有他们,你找谁去问问题?”

  “天下间哪有什么问题?我只是不想让你被暗杀而已。”

  陈昭淡淡一笑,随即轻轻地拍了拍手掌。

  立刻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盘子。

  盘子上有一条蛇。

  赤红色的蛇。

  不过是一条死蛇。

  而这条死蛇的旁边,有一个哨子。

  陈昭说道:“对于这条蛇,诸位有什么看法?”

  木道人沉吟道:“看起来这是一条严格训练过的赤练蛇。”

  陆小凤点点头,表示同意,说道:“莫非只要哨声一响,这条蛇就会攻击目标?”

  陈昭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孙老爷,问道:‘这位孙大老爷,你对此有何看法?’

  孙老爷看着这条蛇,眼神一下子变得清亮起来。

  但是随即又躺在椅子上,喃喃道:“你拿着一条蛇来,为何不做成蛇羹,然后喝一杯酒?”

  陈昭笑了笑,对手下到:“告诉他,这条蛇在哪里捉来了的?”

  手下放下盘子,对众人一拱手,道:“木道长和孙老爷约定在城南一座破窑见面,这条毒蛇就藏在窑里面,而另有一人拿着哨子在百丈之外等着,属下击杀那人,然后宰了这条蛇。”

  此话一说,众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木道人今日邀请孙老爷去城外破窑里,用银子换消息,做的并不隐秘,有心人一查便知,足以能够提前从容做好准备。

  只有孙老爷依旧满不在乎,躺在椅子上,喃喃道:‘没有酒,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好!’

  陈昭不理他,而是看向陆小凤:‘陆大侠,你觉得就李燕北和杜同轩的这场大赌局,值得去杀孙老爷吗?’

  “当然不值得。”

  陆小凤摇摇头。

  一场大赌局,乃是两个黑道大哥拿各自的身家去搏而已,终归和其他人关系不大。

  完全没必要杀一个整日醉醺醺的糟老头子。

  如果一定要杀他,那就说明孙老爷一定知道什么内幕。

  想到这里,房间内的所有人都一起看向孙老爷。

  孙老爷叹了一口气,说道:“为什么官老爷要救我一命?”

  陈昭看着孙老爷,摇摇头说道:“你若是是个无名之辈,就算被杀了,也只有顺天府的去给你查案洗冤。但你孙老爷乃是天下知名的大人物,自然刑部更关注些,所以本官能防患于未然。”

  “本官救你,就因为你是大明子民,如是而已。”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到底是谁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吹哨的那个人是谁派遣的?”

  陈昭依旧看向孙老爷:“谁要杀他,孙老爷或许知道,但大智和大通肯定知道的,想必对方势力太大,孙老爷不敢说?”

  这一下,房间内所有人再次看向孙老爷。

  孙老爷叹道:“既然大智和大通知道,你们去问他们不就得了。”

  陈昭淡淡一笑,懒得在和对方打哑谜,而是看向陆小凤:“陆大侠可知道西门吹雪在哪里?”

  陆小凤摇摇头。

  陈昭道:“根据情报显示,西门吹雪是江南人,他的家人在三十年前就在京城开了一家糕饼店,算是京城的老字号,街头的店铺并不大,但是里面却独有乾坤。”

  “他做了糕饼店的老板?”陆小凤跳了起来。

  “那家店在海之外,名字叫做何芳斋,”陈昭继续淡淡的道。

  陆小凤深吸一口凉气,感受到陈昭对京城的掌控之心。

  三十年的老字号,几十年前的老家人,糕饼店。

  谁能想到绝世剑客西门吹雪,竟然隐藏在那里!

  但即使如此,依旧被刑部左侍郎陈昭所掌握!

  此人当真是恐怖如斯!

  “你要是去的话,给我传句话给西门吹雪。”陈昭继续说道。

  “当今天下,剑术第一是武当山的木道长,叶孤城井底之蛙,一双眼睛只看见东南王府四角的天空,希望西门吹雪能看清形势,不要参与什么剑神对决,那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陈昭淡淡的道。

  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木道人就在旁边苦笑。

  “陈大人,你阻止他二人在太和殿决斗也就罢了,干嘛还要把老道牵扯进来?老道七十多岁了,剑都拿不稳了,哪有力气和他二人交锋。”木道人摇头苦笑,无奈说道。

  陈昭微微一笑:“道长乃是武当名宿,前辈高人,既然说自己不能握剑,难道两个正值当年的剑客好意思和你比剑不成?”

  “陈大人你……,哈哈哈”木道人仰头哈哈一笑,“你们这些当官的,坑起我们老百姓来,真是眼都不眨啊!”

  “道长说笑了,本官只是想借助道长威望,平息此事而已。”陈昭语气十分平淡。

  “不瞒陈大人,贫道是武林中人,对于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惊世一战,是期待已久,想要贫道平息此战,只怕力所难及,更何况,就算陈大人阻止二人在紫禁之巅决斗,他们大可以换一个地方再斗,所谓堵不如疏,陈大人何苦定要阻拦呢?

  陈昭缓缓摇头:“道长误会了,陛下已经下达旨意,允许他二人在太和殿顶上比剑,我当然不会阻止。”

  “什么,陛下都同意了?”

  木道人和古松居士一惊,看向陆小凤的时候,见他苦笑着点点头。

  “这下有意思了!”

  古松居士喃喃道。

  陈昭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木道人:“其实我借这位孙老爷在此,请道长过来,正好有事相求。”

  “大人请讲,贫道能帮的,自然全力以赴。”木道人忙道。

  言下之意,不能帮的也别找我。

  陈昭笑了笑,道:“我听说巴山剑派掌门人小顾道人有一位师叔,叫做龙猛飞狮,是滇边苗人山二十六峒的峒主,也是世袭的土司,且一身蛮力,如同佛门护法金刚一般。此人与顾道人关系疏远,却与道长关系极为亲密,我说的可对?”

  此言一出,木道人和古松居士的瞳孔同时一缩!

  龟孙子大老爷的眼睛,却一瞬间睁的极大!

  不过转瞬之间,三个人都恢复如常,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陆小凤眉头微皱。

  他分明感觉到,刚才房间内的温度骤然一降。

  不过这个想法也是转瞬即逝,他也恢复如常,似乎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木道人缓缓说道:“大人当真博闻,龙飞狮是贫道多年好友,此人世代坐镇天南,贵比王侯,富贵尊荣,江湖中无人能及。不知道如何入了大人法眼?”

  “自景泰年间以来,桂省藤峡一带便有蛮族叛乱,到今年更是聚集万人,犯上作乱,危害桂省百姓,陛下有意派兵平定。我想龙猛飞狮乃是天南武圣,和道长关系良好,若能协助朝廷叛乱,朝廷必有重谢,本官也会上表颂功。不知道长可愿意帮忙?”

  木道人心中松了一口气,笑道:“为国效力,义不容辞也,贫道马上就给龙飞狮写信,请他注意此事,若是赶得及,还可以来京城一叙。”

  “赶得及,大兵出征,牵扯甚广,只怕要到明年才会顺利进军,不耽误龙猛飞狮过来。”

  他顿了顿,又道:“说起来,建州女真屡屡犯边,朝廷必定要出兵征讨的,若龙峒主乐意,本官想与他一起随军北上征讨,看一看是他的硬气功厉害,还是本官的霸王拳强一点。”

  古松居士笑道:“大人朝廷命官,岂能轻动?不过某也听说龙飞狮的这身武功,最是适合沙场搏杀,听了大人邀请,说不定会兴高采烈的答应。”

  “那就好!”陈昭微笑着点头。

  木道人与古松居士便向陈昭告辞离开。

  他二人本来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孙老爷,但是这么一番波折,他们二人都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似乎不仅仅是这两位剑客的决战,里面还夹扎着皇权、朝臣之间的斗争,更有许多武林一脉的诡异举动。

  两虎相争,更有其他如同猎人一般在周围虎视眈眈。

  谁赢谁负,其实已经无关紧要。

  但陆小凤却有很多问题想问陈昭。

  “陈大人少年进士,术武双修,如今又是三品高官,何等高高在上,为何要与老实和尚为难?”

  陆小凤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毕竟他是对方请来的,这个问题憋在心里,男怕是得罪人了,他也要问出来。

  陈昭莞尔一笑,伸手请陆小凤重新坐下,笑道:“出家人打不打诳语,本官从不理会!可是若是因为他一句话,引发京城混乱,无数豪杰输红了眼,生怕对方不收回赌资,只得先下手为强。只怕陆大侠今日抵达京城之际,已经是人头滚滚,皆是互相刺杀。”

  陆小凤哑然。

  人性的黑暗和恐惧,乃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陆小凤见识了太多太多的阴暗面。

  却始终保持着对生命的乐观。

  他是浪子,却也是君子,十分不喜欢有人死亡。

  但他同时明白,面对即将输红眼睛的赌徒,许多人会不顾一切的。

  如果杀人能让他们避开倾家荡产,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去杀人。

  因为死人是不会要什么赌债的!

  “老实和尚因为一句话,从而扰乱京城治安,作为刑部官员,是决不允许发生这种事的!所以我要在第一时间把他掐死在源头。老实和尚不过是撞枪口上而已。”

  陈昭淡淡的道,看着陆小凤,继续说道:“未雨绸缪!许多事情一定要行动再前头,所以老实和尚必须受到惩罚,哪怕是毁灭了他的武功,也在所不辞。”

  陆小凤长叹一口气,却无话可说。

  他和老实和尚是好友,对方若是出事,他倒也愿意全力以赴去帮助。

  但是眼下,似乎不合适。

  他就算想耍什么阴谋,比如挟持陈昭,命他放掉老实和尚这样的举动,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即使想过,也不会深入下去。

  因为对方是绝世高手。

  “算了,我还是去找西门吹雪去吧!”陆小凤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

  陈昭站在窗口,看着这几个武林奇人离开祥云居,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场大戏,他已经做了周到的安排,也改变了许多人的生命轨迹,如今,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一场绝世剑客的决斗,却关系着一场真正的狸猫换太子。

  这种异想天开的弑君计划,就算再周密,又怎么能逃过他的手掌心?

  正想到这里,忽然有人在门外禀报:“峨眉派三英四秀中的大师兄张英风被杀,尸体上几乎完全没有伤痕,只有咽喉上多一点血迹,—看就像是被毒蛇咬过的那种血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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