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_美人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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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我知道颜姑娘,还是因为你的信,”冯依依脸上带笑,说话带着几分纯真,“夫君说你是老师家女儿。”

  几个女人坐着,手里端着自己的茶水。

  娄夫人看去冯依依,脸上笑意淡了些:“信?”

  “是,颜姑娘信上说颜先生身体不好,夫君很是担忧。”冯依依道,话语得体,“对了,我爹认识些药材商人,若是颜姑娘需要,尽管同我讲。”

  颜从梦往娄夫人看看:“我爹那几日身子不爽,我怕诏哥哥久等信不到,就写了一封。”

  娄夫人听了没说什么,毕竟过年,儿媳妇又在。

  但是心中对颜从梦的这种行为不赞同。娄诏成亲有了家室,你一个姑娘家写信过去,是想表明什么分人心?

  本以为书香之家的姑娘都懂事稳当,可这事实在不好看。

  那厢,颜从梦似乎也觉察到气氛不对劲儿,笑着转开话题:“娄夫人,明日家里请了哪个戏班?”

  娄夫人抿了口茶,抬手合上碗盖:“和去年是一家,倒听说是排了新戏。”

  娄明湘心思浅,柔声道:“颜姐姐,明日也过来一起看戏?”

  “这,”颜从梦有意无意看去冯依依,“这样方便吗?”

  冯依依也是奇怪,这颜从梦是想听她的意见?那她说不行,人真就不来了?

  她有时候就顶烦这种肚肠里的弯弯绕绕,你既喜欢,人家又邀请,爽快应下不就是了?

  “明湘,颜姑娘气质出尘,肯定更喜好琴棋书画。”冯依依道,明是夸奖,实则在说颜从梦来看戏,并非真心想来。

  冯依依也没说错,颜从梦来娄家,本就是冲着娄诏。

  “婆母,我先回房了。”

  “嫂嫂,”这回娄明湘先说话了,脸颊微红,“你是回去看大哥送的礼物?”

  冯依依一愣,着实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于是只笑了笑。

  从厅里出来,耳边是墙外的鞭炮声,孩子们追逐的欢笑。

  秀竹怀里抱着西瓜大小的妆盒,闻着清淡的木香:“小姐,刚才那就是去书院找姑爷的女人?”

  “女人?”冯依依捂嘴一笑,“刚进门,你还夸好看来着。”

  秀竹摇头跟拨浪鼓一样,极力否认:“太远看不清,这近看,怎么能跟小姐你比?”

  “嘴甜。”冯依依回身冲着秀竹笑,“你这是护短……”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冯依依停步站在那儿。

  “怎么了?”秀竹跟着转回头去,脸当即阴下来,嘴里嘀咕一声,“阴魂不散!”

  跟在两人身后来的正是颜从梦,看那迈步的频率,就知道是追着过来的。

  “冯小姐,你等等。”

  冯依依对秀竹使了个眼色,后者撇撇嘴,先搬着东西离开。

  颜从梦在离冯依依三步外的地上停住,脸上带笑:“我不知道你也来了魏州,不曾准备礼物,过来说声歉意。”

  “颜姑娘客气,这点小事还值当你追大半个院子?”冯依依回以一笑,“我也不曾给你准备,毕竟头次相见。”

  冯依依心想,颜从梦知道娄诏回来,会不知道她?

  颜从梦点头:“还有,就是我给诏哥哥写信,真的是我爹不舒服。我就是问问,他在书院……”

  “颜姑娘,”冯依依开口打断颜从梦的话,“那你同我夫君可曾有什么?”

  “自然没有,”颜从梦连忙摇头,一张白脸闪过难堪,“我虽同他一起长大……”

  “没有就好了,”冯依依可不等颜从梦的长篇大论,讲她跟娄诏的过往,“你为何跑来说这些?”

  颜从梦松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那便好,别因为我让你们生出误会。”

  “何来误会?是颜姑娘你多想。”冯依依生的相貌明亮,眼中盛着简单的清澈,“我夫妻俩的事,会自己处理。”

  颜从梦嘴角的笑略僵,袖下攥起手,指甲深深掐进肉里:“那就好。”

  冯依依点下头,道:“颜姑娘自行走走,我不陪了。”

  说完,冯依依也不等颜从梦的话,直接转了身。

  她与娄诏是出现了问题,可两人现在还是夫妻关系,何须一个外人插进来说些有的没的,坏她心情。

  是真当她年纪小看不出来?刚一进厅,就提出扶安城,那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冯依依心中明了,这个颜从梦是喜欢娄诏。

  深吸两口气,在原地又跳了两下,冯依依这才回到安临院。

  正间,软塌小几上,摆着方才收回来的礼物。

  秀竹从卧房中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小木盒,看见冯依依进来,两步跑了过去。

  “小姐你看,真有。”秀竹双手拖着盒子送到冯依依面前。

  冯依依解着胸前的斗篷系带,撇了下那不起眼的小盒子:“什么真有?”

  挂好斗篷,伸手接过那小盒子,也就她的巴掌大小,上头一枚小小的铜扣。

  秀竹跟在身旁,笑笑:“当然是从小姐枕头下拿出来的。”

  冯依依到了榻上坐下,这就是娄诏送她的新年礼?似乎是他第一次送他礼物,以前都是她送。

  手指一掰,那小铜扣就解开来,掀开盒盖,也就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枚簪子。

  从里面取出来,拿到眼前。

  簪头雕了两朵梅花,是整块的玉石做成。梅花簪头是黄色,簪身又是那种墨玉,真是像极了枝头开放的腊梅。

  冯依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

  “咦,”秀竹惊奇一声,手指小心指上那梅花,“小姐,这好像咱冯宅的那株老梅树。”

  冯依依抬高,对着光线观察一番:“像吗?腊梅不都是这样?”

  手里玉石温润,造型也好看。

  “小姐,我帮你簪上?”秀竹问。

  冯依依放下手,将玉簪收回盒中:“不用。”

  过年就是走亲访友,娄夫人在前厅迎了一波又一波来客。并没有因为娄诏入赘冯家,而故意将冯依依藏掖着,很多时候都会拉上一起。

  冯依依喜欢热闹,看人家说的开心,自己也会跟着笑,来串门的夫人们很喜欢这个爱笑的姑娘。

  因此半天下来,冯依依又收了不少东西。绣包有,压祟包有,约着去家中玩的也有。

  娄家这边说说笑笑,却听说族里那边有些麻烦。

  男人们喝酒到最后,总会有几个发疯的。

  其中就有说,娄诏不再是娄家人,不该出现在这里;有的说,娄家白养了娄诏许多年,到最后成了别人家的孝子贤孙;也有出谋划策的,让娄诏脱离冯家,将来有了功名,那还是姓娄的荣耀……

  后面越来越乱,差点摔杯子打起来。

  眼见此,娄家两兄弟也没继续留,撤身离开。

  夜里,冯依依独自占了大床。

  曾经偷偷下来看了眼,东间书房亮着灯,隐约是娄诏在写着什么。

  。

  翌日,正月初二。

  又是冯依依想家的一天。这里人待她很好,可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一切。

  秀竹说了后院的戏台如何如何,冯依依才稍稍提了兴趣。

  从卧房出来,冯依依去了西间书房。

  娄诏正坐在书案后,闻听动静,从书后抬起脸,看着一身浅红的女子走到跟前:“收拾好了?那一起过去。”

  初二的早膳,是要全家人一起用的。

  娄诏视线上移,落去冯依依的鬓间。梳着有些俏皮的流苏髻,两边簪着与衣衫同色的珠花,一条粉色的发带垂下,擦着耳边落在肩头。

  她并未带他送的黄玉梅花簪。

  娄诏合上书,椅子往后一推,长身站起,却见冯依依还站在那儿:“有事?”

  冯依依两只手捏在一起,嘴角抿了下:“我爹有没有捎信来?”

  轻轻的话语,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眼中带着期待。

  娄诏绕过书案,正好站在冯依依面前:“没有。”

  冯依依哦了声,低下头去,转身往外走,背影纤瘦。

  “要不,”娄诏开口,见着冯依依回过头来,眼中的失落还未褪去,“我让人去问问?”

  “好。”冯依依点头,眼睛亮了起来。

  在前厅用过早膳之后,后院戏台子处开始热闹起来,娄家族里的小孩子最先跑回来,好奇的来回指指点点。

  大约巳时,戏台上锣鼓开响,夫人姑娘们都各自找了位置坐好。

  虽然不如早年风光,但是有些传承娄家一直在继续,没有多大规模,也图个乐呵舒心。

  冯依依坐在正对戏台的一栋二层阁楼,这里不如台下看得近,却挡风,炭盆更是将这儿烘得暖融融。

  阁里,娄夫人同几个夫人说话,冯依依和娄明湘坐在一旁,边听戏边吃着零嘴儿。

  站在柱子旁的秀竹眼尖,轻轻碰下冯依依,眼神示意戏台下。

  冯依依刚塞进嘴里一颗果仁什锦,顺着看下去,就见到了站在最后面的颜从梦,一身浅玉色衣裙,显得亭亭玉立。

  “她不冷吗?”冯依依撇撇嘴,喝了一口茶,冲掉嘴里甜腻气。

  “谁?”娄明湘问,随后也看到了,“颜姐姐怎么穿这么少?不行,我的下去拉她上来。”

  说完,娄明湘起身走出阁厢,踩着楼梯走了下去。

  冯依依拍拍手上渣屑,也站了起来。

  “小姐,”秀竹那手指偷偷拽下冯依依袖子,小声道,“你也要下去接她?”

  冯依依摇头,手轻拍自己肚子:“零嘴吃太多,这里饱,我出去溜达溜达。”

  “小姐你,”秀竹看了眼冯依依面前的大堆果壳果皮,颇为无奈,“那我陪你一道。”

  冯依依摆手,从椅背上拿起斗篷:“这出戏你没听过,留在这儿,我就去湖边转转,丢不了。”

  怕秀竹不肯,冯依依又道了声,只想自己走走,秀竹才作罢,只说一会儿就去找她。

  冯依依点头,沿着楼阁另一侧楼梯下来,离着湖更近。

  方才颜从梦那打扮,她如何看不出?加上那醒目位置,可不就是明着告诉别人,外面冷,赶紧请她进屋。

  娄家的湖比冯宅的大些,而且并未结冻,一片水被风吹得波光粼粼。

  冯依依是真吃多了,直着腰沿着小径散步。

  前面水中一座水榭,由石拱桥连接岸上。若是夏日,四下荷莲开放,碧叶连天,想必十分好看。

  冯依依踏上石桥,去了水榭。门是关着的,进不去。

  于是,她绕到水榭另一面,这里背风,阳光也好,能看见岸边努力抽绿的垂柳。

  她倚着朱红色的柱子坐在石阶上,小小的身子贴在哪儿,眼前就是茫茫湖水。

  还是想家,想爹爹。

  冯依依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想起身回去。

  刚动了两下脚,就听见有人说话,而且正是朝着这边而来。其中一个声音她识得,正是娄诏。

  石拱桥上,娄诏同一位中年男人并行,一步步下到水榭。

  “你可想好了?春闱只是第一步。”男人捏着自己下巴上几根稀疏胡须,是娄诏的老师,颜穆。

  娄诏语气几分敬重,看着一片湖水:“老师放心,我明白。”

  两人立在水榭栏杆前,一高一矮。

  颜穆满意地颔首,眼中几分赞许:“这就对了,你当晓得自己要什么,继而尽力去争,甚至,不择手段!”

  娄诏单手负后,身子比旁边柱子还要挺拔,声音清润中染着微凉:“我不会忘!”

  那个黄昏,半边天像被血染红,耳边挥之不去的惨叫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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