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5章 大预言家朱瞻墡_皇兄何故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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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5章 大预言家朱瞻墡

  第895章大预言家朱瞻墡

  临湖小筑中,清风拂动,远处的树叶随风飘落,景色怡人。

  襄王的这句话,明显是不怀好意,带有几分挑拨和试探的意思。

  对此,朱颙炔却反应平平,淡然道。

  “天心莫测,陛下的意思,谁又敢擅自窥探呢?”

  “何况……”

  话说至此,朱颙炔的神色渐渐转冷,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问道。

  “这次我们父子二人被禁足,到底所为是何,襄王爷你,真的不清楚吗?”

  朱瞻墡眼神眯了眯,看着面前波澜不惊的伊王,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他不知道,伊王到底是早有准备,还是在转移话题,故意对岷王的话题避而不谈。

  又或者,两者兼有?

  不过,这个话题是躲不过去的。

  因为,提前到京的主意,就是他给伊王出的。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伊王在得知自己要被召见进京之后,心中惴惴之下,主动给他写信询问。

  至于襄王自己,虽然是被禁足在府中,但是,他的儿子朱祁镛却并没有被限制出入。

  所以,送封信出去,还是不费事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给伊王出这个主意……

  “王叔在城外,见过于谦了?”

  朱瞻墡收敛笑意,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见此状况,朱颙炔倒是笑了笑,道。

  “看来,襄王爷还没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本王说的……”

  “当然不会忘!”

  面对暗带嘲讽的朱颙炔,朱瞻墡却并没有一丝心虚的神色,道。

  “当初,王叔给小侄来信,询问天子心意,又问小侄,可有没有办法,能够解伊藩之困。”

  “所以,小侄给王叔出的主意,去见一见于谦,见一见这位主持整饬军屯的兵部尚书。”

  “呵……”

  朱颙炔仅仅的盯着朱瞻墡,似是有些怒极反笑,道。

  “所以,如今的局势,也是襄王爷早有预料的?”

  “没想到同为宗室,襄王爷不帮忙也便罢了,还要反手过来陷害我父子二人,原来所谓贤王,就是如此这等无情无义之辈,本王今日,当真是见识了!”

  宴席上的氛围急转直下,仿佛下一刻,伊王就会拂袖而去。

  但是,襄王却依旧不慌不忙的看着他,仿佛笃定了伊王不会离开。

  果不其然,虽然伊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却始终坐在原地,并没有动弹。

  见此状况,襄王的脸上才浮起一丝笑意,道。

  “王叔何必着急?”

  “我承认,并没有想到,王叔会在城外,和于谦发生这么激烈的冲突,但是,这件事情,真的就只是一件坏事吗?”

  “巧舌如簧!”

  朱颙炔冷冷的吐出四个字,但是,他留在原处的动作,却明显透露了他心里的想法。

  于是,朱瞻墡继续开口,道。

  “当初王叔来信,问了两件事,一件是天子到底对伊藩是何态度,为何要召王叔父子进京,另一件是如何保伊藩安宁。”

  “可对?”

  朱颙炔皱着眉头,不知道朱瞻墡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是冷冷的盯着他,并没有说话。

  紧接着,朱瞻墡便反问道。

  “虽然于谦的反应,的确让小侄没有想到,但是王叔请想,如今,天子对伊藩的态度,是否已然分明?”

  “又或者,王叔是觉得,没有城外的那件事,天子便会对王叔父子二人假以辞色?”

  这番言论,显然并不是如今正在盛怒中的朱颙炔能够接受的,他冷哼一声,带着嘲讽的口气,道。

  “态度分明?”

  “如今本王成了京师上下的笑话,马上,等消息传出去,就会成为各地宗亲的笑话。”

  “至于陛下,连见都懒得见我父子二人,便将我等禁足在这十王府。”

  “这般态度,倒的确是分明之极,不必猜疑啊!”

  “那不然呢?”

  面对气势汹汹的伊王,朱瞻墡也是丝毫没有势弱,直截了当的反问道。

  “闹出了这样的事,被天子数道圣旨急召进京,难道说,王叔还指望着天子能和颜悦色,以礼相待吗?”

  “东城的那座王府,虽然现在停工了,但是它为何而建,王叔心里不清楚吗?”

  “若非是提早便得知了这样的消息,王叔何必要给我来信?”

  这一道道的反问,气势倒比伊王要更胜几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伊王坑了他呢!

  但是很多时候,谈判就是这样,双方各有忌惮,气势上需要有强有弱,一张一弛。

  如今被禁足府中,襄王几乎是伊王为数不多能够见到的熟悉京师状况的人,所以,为了更多的了解京师当中的状况,伊王必须要谈下去。

  至于襄王,他自然也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在确定伊王不会立刻拂袖而去后,他的气势,也不可能完全被伊王压制。

  果不其然,面对如此毫不心虚的朱瞻墡,朱颙炔的怒火,反而渐渐平息下来,冷着一张脸,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伱要告诉本王,你蹿腾我父子二人在城外和于谦对峙,是为我父子二人好不成?”

  “为何不是呢?”

  看到朱颙炔的反应,朱瞻墡的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说,经过刚刚的交锋,他已经明白,朱颙炔不会轻易离去。

  但是,他毕竟和这位伊王交往不多,仅凭从伊藩传来的消息来看,朱颙炔也是养尊处优,不可一世之辈。

  万一他要是真的就此离去,再想要找到这样的机会谈话,可就不容易了……

  不过,面上朱瞻墡仍旧稳得住,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不待朱颙炔回答,他便继续道。

  “王叔息怒,小侄方才已经说了,并没有想到,王叔会和于谦在城外发生那么剧烈的冲突。”

  “当初,小侄之所以给王叔出这样的主意,其实所想无非两点。”

  “其一,于谦是整饬军屯的主持者,也是天子最信重的大臣,他既然离京,自然是得了天子的耳提面命,所以,从他对待王叔的态度上,很容易便可窥得,天子在对待伊藩上的真实态度如何。”

  “其二,前番岷王叔和代王‘高风亮节’,将自家的诸多私田献出,可谓成宗室表率,如此状况之下,伊藩出了这样的事,如今早已站在风口浪尖上,这不是王叔想躲就能躲的掉的,所以,无论如何,王叔必须要和于谦见上一面,安抚也好,威压也罢,总归,想要解决伊藩之事,绕不过他。”

  “只不过,这于谦的确是不好对付,软硬不吃,早年间在地方为官时,便以不畏权势著称,这一点,小侄早在信中提醒了王叔,但是看来,王叔并没有放在心上……”

  最后的这两句话,朱瞻墡好整以暇的望着朱颙炔,眉目冷峻。

  这一下,倒是让朱颙炔有些心虚。

  因为襄王并没有说假话,当初在信中,襄王的确建议他谨慎对待于谦,只不过,朱颙炔在伊藩嚣张惯了,这一点,看他的行事作风就知道,人的习惯,一时之间,是很难转变过来的。

  所以哪怕是对于于谦这样的朝廷重臣,朱颙炔下意识选择的,也是以势强压,而不是纡尊降贵的好好商谈。

  当然,这还是朱颙炔不够了解于谦,如果他足够了解于谦的话,就会知道,不管是哪一种方法,在于少保面前,都没有用……

  于是,朱颙炔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但是,对襄王的埋怨,却没有消失,冷哼一声,他开口道。

  “这么说,本王倒是要感谢你的提醒了?”

  想起自己在城外的时候,于谦的那副嘴脸,朱颙炔就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道。

  “于谦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如此折辱本王,他日若有机会,本王定要好好报这折辱之仇!”

  听到这句话,朱瞻墡的目光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他一再强调,自己没有料到伊王和于谦会在城外发生这么大的冲突,但是实际上,又怎么可能真的没有料到呢?

  在信中,他的确是提醒了伊王,但是,也就是提了两句,以防现在这种状况,用来堵伊王的嘴的。

  何况,就算是他连篇累牍的警告伊王,可以他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将一个朝廷大臣放在眼中?

  而且襄王久在京师,好歹还是对朝廷上的这些大臣有些了解的,就拿于谦来说,他对于伊藩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最初闹出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想着要亲自往伊藩去一趟,只不过当时被天子按了下来而已。

  如今,天子好不容易放他出了京师,面对着伊王的挑衅,他怎可能有什么好脸色?

  城外冲突一起,后续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这次伊王进京,本来就是来受罚的,这种情况之下,他不仅没有悔过之心,而且,还公然去招惹于谦,天子不雷霆大怒才怪!

  所有的一切,都在襄王的意料之中,就连应付伊王的说辞,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如果说不是岷王跟着伊王回十王府这件事,让襄王隐隐有些不安,这件事情,一切其实都在按照他的设想发展。

  不过如今看来,还有可挽回的余地……

  毕竟,他可不相信,就凭从宫里到十王府的这段路程,岷王就能将伊王收服。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听到伊王的这番话之后,一旁的洛阳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但是,很快被自家父王瞪了一眼,于是,又咽了回去。

  看着伊王如此生气的样子,朱瞻墡总算觉得,事情又回到了他预设的轨道上。

  提起酒壶给伊王斟了杯酒,朱瞻墡开口道。

  “王叔不必如此生气,那于谦就是这样的人,朝廷之上,像他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自觉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要做强项令,可不知道,这大明的江山社稷,到底是谁的?”

  “与这样的人计较,只会平白让王叔生气,反倒伤了身子。”

  看着突然平静下来的襄王,朱颙炔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端起酒杯一口灌了下去,他的脸色依旧有些难看。

  见此状况,朱瞻墡继续劝道。

  “其实,王叔不妨换一个角度来看,陛下召王叔父子入京,为的就是惩戒伊藩,给各地藩王以警示,所以,不论有没有于谦之事,王叔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如今出了这桩事,陛下正好发作起来,将王叔父子二人禁足十王府,倒也算是少了许多麻烦。”

  “哼!”

  朱颙炔冷哼一声,依旧有些愤愤不平,道。

  “麻烦倒是少了,被禁足在这府中,什么也做不了,伊藩,可不就是只能任人宰割了吗?”

  “想来,陛下召我进京,又遣于谦出京,不外乎就是这个想法。”

  一言至此,朱颙炔的口气忽然变得有些莫名,自己端起酒壶,斟了一杯,望着襄王道。

  “只可惜,如今我被禁足府中,除了坐以待毙,怕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朱瞻墡眯了眯眼睛,捏着手里的酒杯,刚刚放松的心情,又变得凛然起来。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眼前的伊王。

  这位王叔虽然在封地里嚣张跋扈,胡作非为,但是到底,也不是个草包。

  不过,如此也好,若真的只是一个草包王爷,反倒坏事。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相互试探就没有意思了。

  陪着朱颙炔将杯中的酒饮下,朱瞻墡直截了当的道。

  “事虽至此,可王叔若想出这口气,若想令伊藩平安无事,便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这狐狸尾巴,到底不还是露出来了吗?

  朱颙炔眼底浮起一丝玩味,问道。

  “哦?襄王爷若是有法子,倒不如说来听听!”

  襄王自然也清楚,朱颙炔应该是看出了什么,但是,事已至此,他没有后退的余地,对面的这位伊王,自然也没有。

  又各自斟了一杯酒,朱瞻墡开口道。

  “王叔,还是那句话,这江山社稷,是咱朱家的江山社稷,陛下整饬军屯,自然是件好事,把那些喝兵血的混账东西好好收拾收拾,对朝廷有好处。”

  “但是,偏有些个人,在陛下面前喋喋不休,蛊惑圣听,想要借此机会,打压宗室,有伊藩的那件事情,王叔自然是首当其冲的,可如今于谦既然出京,想必其他的宗室藩王,也难独善其身。”

  “这样的事,王叔,你说我们能袖手旁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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