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我们错了_被骰子控制的世界[西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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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我们错了

  教授展信佳。

  之前您应该听说了纸牌大赛的事情,我同样报名参加了,并且还通过了第一轮比赛,总算还对得起当初与您一起在火车上研究纸牌玩法的时光。

  不过,之后的比赛我就不打算去参加了,一来我自己也算是这玩法的发明人之一尽管别人不知道这事儿,二来,最近也有一些新的事情困扰着我。

  几天前我收到了来自米德尔顿的一封信。在看到信封上的地址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所预料是来自伊丽莎白阿姨的信。

  她说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决定离开米德尔顿,暂时到拉米法城来生活一段时间。她说这算是旅居,我也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教授,我不知道您能否体会到这种感觉。如果这样一位长辈想要来到我这儿旅居一阵,那么我当然十分欢迎。

  可是,我希望她是因为想要旅游、因为想要看看新地方的风景而前来,而不是因为什么旧神、古老的故事等等,而满心阴霾地踏上旅程。

  这像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一种独特景象。明明我们是人类,但是我们却因为神明而困扰着。

  希望您别因为我这封信而感到心情低落。无论如何,伊丽莎白阿姨也已经决心走出那令她感到痛苦的事情了。我同样希望,我母亲曾经遭遇的事情的真相,能够尽早被我们发现。

  而即便我们无法得知,生活也总是要继续下去。

  对了,伊丽莎白阿姨还在信中提到了您。她说您当时的敏锐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许等她来到拉米法城之后,也会来拜访您。她大概会在五月份的时候抵达。

  切斯特菲茨罗伊。

  4月18日,周六。上午西列斯打算出门的时候,邮差送来了这封来自切斯特医生的信件。

  西列斯就没急着出门,而是先拆开这封信看了一下。

  伊丽莎白霍西尔将要抵达拉米法城的事情,让西列斯颇感惊讶。当然,他的惊讶是基于这个时间点的巧合,而非这件事情本身。

  他猜到伊丽莎白会来到拉米法城,一来伊丽莎白看起来和切斯特相处得不错,自然也会好奇家人所在的地方,过来旅游也是正常的想法。

  二来,在原本的跑团剧情中,伊丽莎白就会来到拉米法城。这是一种非常自然的选择,因为伊丽莎白毕竟是往日教会的主教,而康斯特公国这边则是往日教会的重要教区。

  旦出了什么事情,她自然会想要到拉米法城来。

  只不过,在此之前,伊丽莎白始终困顿于过去三十年间的软弱与犹豫。她的姐姐,约瑟芬霍西尔的遭遇,令她对米德尔顿有了一种深藏于心的不安。

  时至今日,她最终下定决心也可以说,她最终决定将自己的灵魂摆向安缇纳姆这一边,而非米德尔顿。

  这个选择让西列斯感到五味杂陈。在逐渐意识到阿莫伊斯的选择之后,西列斯更多地了解到了米德尔顿现状背后的缘故。

  米德尔顿维持如今这样古老、落后的状态,很有可能是因为阿莫伊斯的信徒在背后刻意维持。

  而他们恐怕也不敢轻易改变米德尔顿的情况。毕竟,现在阿莫伊斯已经陨落,只剩下最后残留的意志继续束缚着阴影。

  福利瓯海附近出现任何异状,都有可能刺激到阿莫伊斯最后的抵抗意志。如果阴影脱离这样的束缚,那么袍究竟能做出什么,也是全然未知的事情。

  所以西列斯也难以评价如今的米德尔顿。应该说,即便是评价本身,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毕竟他们最终的目的,终究还是对抗阴影。

  而他们目前还没法做到这一点。

  就伊丽莎白霍西尔的选择来说,西列斯在心中认为,这至少能缓解她过去无穷无尽的痛苦与懊丧。而更多的,或许也只能等待时光来给出一个答案。

  这封信也让西列斯回忆起此前在米德尔顿的经历。那是彻底脱离他如今日常生活的一段经历,但也相当令人着迷,尤其是那漫长的旅途与海上的漂泊。

  西列斯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重新阅读了一遍切斯特的信件,确定自己没有漏掉什么重要信息,便将信纸重新叠好,放回信封。

  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心中控制不住地想到,他也曾经阅读过那些过往时光中的信件。

  而如果未来有人能发现这封信,看见切斯特医生对于人类和神明的思索,瞧见这个时代的人们辗转于旧神与迷雾之中,那后人是否也能从他们那个时候的视角出发,得出崭新而奇妙的结论呢

  就如同西列斯总是在阅读沉默纪的文学与手稿,然后从中窥见彼时人们的想法一样。

  过去、现在、未来。时间的循环往复,总是显得相当有趣。

  他垂眸漫不经心地思索着,然后将信装好,放进了书房的抽屉里,然后下了楼。

  医生写了什么琴多随口问他。

  西列斯说∶伊丽莎白主教决定到拉米法城住一阵。他想了想,又说,还有,切斯特医生也参加了纸牌比赛,通过第一轮之后就不打算继续比赛了。

  琴多点了点头,这两件事情都令他有些惊讶。

  不过第二件事情则令他有些戏谑地说∶医生居然还参加了比赛不知道阿尔瓦有没有参加。

  西列斯与琴多显然没这个时间参与这场比赛,但是切斯特与阿尔瓦就不一定了。而这两人可还算是诺埃尔纸牌玩法的发明人之一。

  医生的确是通过了第一轮比赛,但是,阿尔瓦

  西列斯怔了一下,随后不禁笑了起来,他说∶或许回头可以问问。我们似乎也很久没有聚会了。

  琴多倾身抱了抱他,低声嘀咕着说∶但是,能从您的日程表上抠出一小块时间来,那可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西列斯∶

  他警告地捏了捏琴多的耳垂。

  事实上,西列斯之所以如此忙碌,是因为他总是需要奔波于不同的地方。琴多同样忙碌,但是普拉亚家族可以为他将那些需要处理的事务档案整理好,然后送上门。

  西列斯却只能亲自前往不同的地点。

  不过今天琴多也要出门。

  琴多是为了欧内斯廷酒馆的交易会的事情。普拉亚家族那边已经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打算下半年的时候在西城进行一次大型集市。

  那可以类比十月集市,不过更面向西城居民。他们需要提前招商、确定地点、与康斯特公国官方说好相应的税收优惠等等。这些事情也需要琴多去处理一下。

  他们一同出门。琴多和西列斯一起散步到阿瑟顿广场,然后才叫上一辆出租马车去往办公地点。而西列斯则前往了历史学会。

  这个上午他仍旧需要和安奈林一起整理和实验一下可能有用的启示者仪式。

  这是周六。过去的两周时间里,他的生活相当平常地进行着。

  上上个周六,他在历史学会门后空间的沙龙中观战的时候,遇到了一位自称为福雷斯特的老人。这个人十分符合抄写员巴特的形容,五十岁左右、身材干瘦、表情阴沉。

  西列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叫住自己,他们只是干巴巴地聊了两句,随后那名老者就与他告别了。西列斯甚至不清楚福雷斯特的真实身份。

  这件事情令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如果福雷斯特的确知道阴影的存在,那么他这一次叫住西列斯,就是为了与之相关的事情吗

  但是福雷斯特却什么都没有说,而且西列斯也没有从他的面孔上看出犹豫不决的表情。他像是仅仅为了和西列斯打个招呼一样。

  无论如何,既然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西列斯便拜托了安吉拉克莱顿与富勒夫人帮忙,在长老会和历史学会的其他部门中寻找这个所谓的福雷斯特。

  除却福雷斯特相关的事情,埃里克科伦斯那边也在翻阅第二走廊的档案,试图寻找与穿着女骑士盔甲死去的男人相关的案件资料。

  因此,西列斯相当期待今天下午在豪斯维尔街18号进行的聚会。他认为说不定能收获一些有用的信息。

  当然,首先他还是得花费一段时间研究这个课题。

  而这个课题也让他有一些困扰。

  他与安奈林寻找到的仪式,大多数都是用以长时间保存某个物品,换言之,死物。

  而树叶本质上属于植物的残骸,就像是一具死去的尸体。物理意义上的脱水风干似乎反而是更合适的选择。但是那就同样面临着一个问题∶没法大范围推广。

  在西列斯的设想中,他更希望找到某种共通的、具有共性的预处理方法,并且还能让树叶拥有一定的坚固属性。

  不仅仅是可以长时间保存,更应该不至于轻易损坏。毕竟树叶相当脆弱。

  他逐渐感到研究进入了死胡同。

  更何况,他们如此狂热地追求长时间保存树叶,是否又是舍本逐末的行为毕竟,树叶总是很多的,用坏了一片,再去路上捡捡就好了。

  又或者,他们只是忽略了更合理的一种做法

  西列斯对此仍旧有些思考不出来。

  577号房间里,面对着一大堆的树叶,西列斯不禁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他已经尝试了许多种仪式,他得说,其中一些仪式也的确有些效果。

  但问题在于,进行这些仪式就需要对应的时轨。有些仪式的时轨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这就相当令人头疼了。

  难道他们还得专门找个人,没日没夜地使用这个仪式吗

  这有点不太符合西列斯的心理预期。

  他更希望是某种具有共性的超脱树叶形式本身的一样东西。

  他望着桌子上的树叶,陷入了沉思。有灵感一晃而过,但他没能捕捉。

  教授。安奈林轻声提醒他说,已经中午了,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西列斯这才恍然回神,他打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十一点。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那就到这儿吧。下周见。

  下周见,教授。

  西列斯与安奈林告别,然后离开了历史学会,打算去豪斯维尔街18号的三楼吃午餐。

  这一天天气有些阴沉。应该说,在三四月份的好天气之后,拉米法城的天气又将要进入阴雨连绵和阳光普照的反复循环之中。而今天恰巧就是个坏天气。

  拉米法城的居民倒是习惯了这种情况但是,对于西列斯而言,这却会让他想到他刚刚来到费希尔世界时候的月份。阴沉的天气如同预示着风雨欲来一般。

  西列斯带着些许沉闷的情绪来到了豪斯维尔街,在三楼简单地吃了顿午餐,便去了2楼的52号房间。

  下午一点,他的同伴们陆陆续续抵达了。

  安吉拉克莱顿的脸上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激动与欣喜,她一坐下来便说∶教授,我找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那个福雷斯特

  他们就都将好奇的目光首先投向了她。

  他并不是长老。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长老会中的正式成员,还奇怪为什么名单中没有这个名字。安吉拉说,但后来,我翻阅了另外一本名册,这才找到了这个名字。

  说到这里,安吉拉就停顿了一下。

  谁都知道她是故意在这个时候卖关子,但是达雷尔还是忍不住催促说∶那是什么名册

  真的要将这个答案说出来的时候,安吉拉反而犹豫了一下。她露出一种略微复杂的表情,像是这份名册本身就给了她些许的不安。

  她说∶那是长老会被除名的长老名单。也就是前长老。

  这个说法令所有人都惊讶了一下。

  富勒夫人几乎立刻就问∶所以,名册上有说为什么他会被除名吗

  安吉拉摇了摇头,说∶名册上只有他成为长老以及被除名的日期。福雷斯特的全名是诺伯特福雷斯特,他今年应该是五十四岁。

  他是在十四年前的时候成为长老,同年就被除名。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不过,怎么说呢十四年前。

  他们都默然了片刻。

  如今这个时间点对于他们来说都算熟悉,尤其对于西列斯来说。

  十四年前,康斯特公国如今的大公继任,原本的大公继承人埃比尼泽康斯特与某些旧神追随者扯上关系,最终远走国外,并很有可能前往了米德尔顿。

  同样是十四年前,历史学会内部,有年轻人想要借用过去的神的力量格伦菲尔与约瑟夫∶莫顿决裂,夏先生与历史学会决裂,历史学会内部保守风气甚嚣尘上。

  那是复杂而充满变动的一年。那一年发生的许多事情,造成了或者间接影响了之后发生的更多事情。

  而现在,他们再一次意外地听闻了这个年份的存在。另外一件发生在十四年前的事情。

  西列斯突然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事实上,历史学会内部学派林立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就连西列斯自己之前进行相关的课题的时候,也卷入过某些纷争之中。他的确全身而退,但或许其他人没能这样。

  或许是因为从未遇到过当事人,也或许是这件事情总被所有人讳莫如深,所以西列斯几乎只是将这件事情当做是某个客观存在的事实,却从未思考过其背后的含义。

  那含义便是,既然有人提出了这样的课题,并且很有可能进行了进一步的实验,那么在历史学会的高层中,必定存在相对应的、支持这个课题的启示者,甚至于长老。

  福雷斯特是否就是这样一位支持者

  因此,他才会在同一年成为长老,然后又被长老会除名

  这是西列斯的猜测,但是他却恍然感到一种微妙的,如同窥见历史长河中来自过往的一朵小浪花的感觉。

  或许从未有人发现过,或许连当事人都快要遗忘彼时的经历,但是他们却无意中窥见一隅。这种感觉相当令人惊叹。

  十四年前发生的事情影响了太多人,而他们如今又遇到了一个新的相关人士。

  他们沉默了片刻。

  随后,安吉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之,我试着和长老会内部一位资历较深的启示者聊到了福雷斯特。他不是长老,但是一直在长老会内部工作。

  我没有提及我对于福雷斯特的了解,只是说在翻阅那些档案的时候,注意到福雷斯特在同一年内成为长老又被除名,感到有些好奇,所以想问问为什么。

  而那位前辈说,福雷斯特这个名字是一个禁忌。他似乎曾经在历史学会内部提出某种不太讨喜的说法,然后受到不少人的敌视。

  但是他似乎也仍旧是历史学会内部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现在似乎是第三走廊的一位负责人。

  第三走廊

  他们都将目光投向达雷尔。

  而达雷尔仔细想了一会儿,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见过他。

  安吉拉轻快地说∶所以这就是一个问题。福雷斯特好像是一个非常深居简出的人。我请教的那位前辈说,他在长老会工作了快要二十年,见到福雷斯特的次数依旧屈指可数。

  埃里克有点惊讶地说∶但是,他既然当过长老,总应该有不少认识的人吧

  安吉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完全不知道可能的原因。

  富勒夫人若有所思地说∶他因为自己的理念被除名但是,他又的确曾经成为过长老。所以,在十四年前的某一个阶段中,人们的观念变化恐怕相当剧烈与突兀。

  因此,福雷斯特才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当初那段时间历史学会内部激烈变动的一个表现。

  达雷尔想了片刻,然后慢慢张大了嘴∶所以他曾经支持借用旧神力量这个课题吗他有点困惑地说,但是,教授之前不是说,这个福雷斯特很有可能掌握了一些信息,却不愿意说出来吗

  这种懦弱逃避的行为,似乎与更早之前他的表现不太符合。

  西列斯说∶或许,他只是在暗中调查,不愿意将更多人扯进来他这么怀疑。

  不过,在过去十四年间,福雷斯特究竟在做着些什么,也终究是一个谜团。

  西列斯意识到,他或许可以拿这事儿去问问格伦菲尔。格伦菲尔是真正经历过十四年前那段混乱时期的人,当然,他那个时候也同样年轻。

  说不定格伦菲尔会知道福雷斯特的存在。

  此外,等会儿他去往黎明启示会那边,或许也可以在那儿问问福雷斯特这个名字。他们都是比西列斯这边这几个人更早加入历史学会的启示者。

  于是他便说∶我会试着从其他角度来了解一下福雷斯特的相关信息。他既然已经主动找到了我,那么或许就是想要与我交流一些隐秘的信息。

  这种说法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

  不过富勒夫人还是提醒说∶即便如此,教授,我认为这个人仍旧十分危险。如果他想要接触您,那么他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渠道,而非亲自找到您。

  要知道,您之前提出的三要素理论在历史学会内部已经引起过一番风波。如果他认可您的理论,那么他在那个时候就应该站出来为您说话。但是他却没有。

  而如今,您当时涉及到的种种争端已经消弭,福雷斯特却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您交谈。这并不是非常友好的表现,他理应知道自己的尴尬身份与立场。

  在富勒夫人成熟老练的分析下,他们这才意识到福雷斯特的选择本来就有些问题。

  达雷尔惊讶地说∶没错况且,当时沙龙里还有其他长老在,说不定里面就有谁看教授不顺眼。福雷斯特这种选择,像是在故意拿自己的名声栽赃陷害教授一样

  西列斯也了然地点了点头,他说∶谢谢您的提醒,富勒夫人。我会注意这个问题的。

  安吉拉想了一会儿,也不禁说∶而且,当他找到您的时候,您完全不知道他的身份和过去。他与您交谈那么一会儿,却会让有心人觉得您好像早已经与他熟悉了。

  埃里克也点着头,附和说∶如果有人因此敌视您,那就糟糕了。

  历史学会内部本来就有不少看不惯我的人。西列斯相当客观地说,当然,也有支持我的人。我希望这件事情能以更合适的结果收场。

  他们都同意这个想法。

  埃里克叹了一口气,不禁感叹说∶历史学会内部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哦,确实是这样。达雷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说,正好我跟你们说说我加入的那个学部的事情。真是一堆怪人的聚集地。

  之前聚会的时候,他也提及过那个艺术家学部的事情,不过当时似乎没怎么深入与那些学部成员接触。而这一次,看起来他是真的与其中一部分启示者有过接触了。

  达雷尔说∶前几天我去了他们组织的一次活动。大概就是在沙龙的房间里聊点自己平常的创作,以及一些创作时候的习惯。

  我在这话题上完全没什么想说的,就一直保持沉默,听他们讲。和我一样表现的人也有不少。那个房间里总共有二十来个人,真正说话的也就四五个。

  那几个说话的人像是这个学部里较为资深的成员,言谈举止都有种我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得他们好像很看重自己的身份地位一样有点矫、矫揉造作。

  达雷尔磕绊了一下才将那个词语说出口。

  安吉拉不由得笑了一声,相当直白地嘲笑着达雷尔的文化水平。

  达雷尔翻了个白眼,表现出一副懒得和安吉拉计较的模样。

  他继续说∶那个房间光线很暗,我们都围坐在一起。老实说,那种感觉挺让人害怕的,因为那几个说话的人的语气特别狂热,肢体活动也相当剧烈。

  他们似乎都是画家,要么是雕塑家之类的,总之是和美术专业相关的一些身份。他们提及自己喜欢的创作环境、创作手法好吧,这些还能理解。

  安吉拉困惑地问∶所以哪儿有问题

  单纯从达雷尔如今讲述的这些情况来说,还没法说那个学部有什么问题。

  达雷尔便说∶真的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们提到了一个日期。应该说,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的日期。

  日期

  西列斯猝然抬眸望向了达雷尔。

  他们说,是五月中下旬的某个日子。达雷尔认真地说,具体是哪一天他们似乎都不知道,但是只是让其他人在那之前都准备起来。

  说着,达雷尔皱了皱眉,他说∶似乎是我认为他们的意思是,那是个相当适合创作、容易激发灵感的日子。

  适合创造埃里克有点困惑地说,这也有什么固定的日期吗

  富勒夫人想了想,便说∶我与一些艺术家打过交道,他们似乎相当在意自己每一天创作时候的状态,但是提前预知某一天可能会适合创作,这种情况就有点少见了。

  安吉拉不由得问∶所以,你是怎么听出来他们对于这个日子的想法的

  因为他们之前就抱怨着自己创作情绪不佳、没什么灵感之类的。达雷尔解释说,然后,就有人说五月的下半个月说不定可以改善这种情况,让他们准备好迎接这个日子。

  安吉拉惊讶地说∶这未免有点莫名其妙。

  其他人也赞同地点着头。

  而西列斯则默然地思索着。

  时间、日期。

  这两个词语一旦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立刻想到了之前侦探乔恩的说法。乔恩说,那批知道阴影存在的人们,认为时间快要到了。

  他们似乎认为那个时间就在未来一两个月内,至少不是短时间内。

  而达雷尔此刻提及的这个五月中下旬,似乎就在一定程度上完美符合他们关于时间的猜测。

  可以带来灵感的某个时间

  西列斯不得不怀疑那是与旧神有关的阴谋。

  如果旧神的力量被感召出来,那么那种超乎人类理智的、癫狂而迷乱的力量,的确可以激发艺术家们的灵感或者说,灵性。

  或许他们的确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创作出令人惊异的作品,但同时也将面临旧神的污染他们的结局将很有可能同画家利昂一样,迷失于这样的疯狂。

  而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那个选择将这个时间点说出来的人,他究竟是那批幕后黑手之一,想要将更多人拉下水,还是说,他仅仅只是从另外一个人那里听闻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富勒夫人这个时候也问出了这个问题∶所以,说出这个时间的人究竟是谁

  达雷尔抓了抓头发,回忆了一阵,然后说∶好像是一个之前没怎么说话的人再具体的我不太记得了。

  安吉拉追问说∶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既然说话了,那么你应该对他的声音有一些印象吧

  达雷尔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然后还是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听不出年纪,不过应该没有那么苍老。男女应该是个男人吧

  安吉拉惊愕地问∶连男女都分不清吗

  达雷尔说∶但是他说话的时候声音特别模糊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这么做的。他嘟囔着说,而且,在那一句话之后,他似乎就没再说过话也可能他说了,但是我没意识到就是他说的。

  西列斯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达雷尔,下一次你去到那边的聚会的时候,可以试着寻找一下那个人,然后观察他的个人特征。

  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西列斯将自己从侦探乔恩、往日教会那边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尤其是连环杀人案以及他们对于时间的怀疑。

  之前他就已经大概跟他们说过,但现在他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想法。

  安吉拉吃惊地说∶您怀疑

  是的。西列斯点了点头,或许五月中下旬,就是他们最终动手的时间,即便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打算做点什么。

  他们都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最后,富勒夫人轻声说∶这是查明布鲁尔之死的一次机会。

  的确如此。西列斯心想。

  而此刻,除了他们这五个人,似乎也不会有其他人还记得那个年轻男人的死亡。他死得猝不及防、悄无声息,仿佛一片树叶突然脱离树木。

  当他们回过神来,在现在这个时刻重新审视这样的死亡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死亡居然是如此的稀松平常,如同这季节中无数脱离树木的树叶。

  布鲁尔也只是其中之一。

  过了一会儿,达雷尔说∶我知道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富勒夫人也同样叮嘱他注意安全。即便想要调查事件的真相,达雷尔也得先注意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

  达雷尔同样认真地应了下来。

  而埃里克这个时候也将话题转移到另外一件事情上。不过那也是与布鲁尔达罗的死相关的事情。

  他说∶教授,您之前让我去查阅的第二走廊的资料他思考了一会儿。

  安吉拉惊讶地说∶你这边也有发现吗

  埃里克摇了摇头,他说∶我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十几年前应该说,雾中纪385到389年这五年的档案资料,其中有很多的缺失。

  他们面面相觑。

  西列斯有点困扰地问∶比起其他年份来说

  是的。埃里克点了点头,比起前后两年,也就是384年和390年来说,中间这五年的资料像是被认为抽掉了很大一部分一样。

  安吉拉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真奇怪。历史学会内部的秘密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达雷尔不自觉点了点头。

  富勒夫人也皱起了眉,她问∶即便有人带走了这些资料,也应该有相关的记录才对。格雷斯先生那边也没什么说法吗

  我没有直接表达出我发现有许多资料消失不见。埃里克说,我只是说,我想要找到一份十几年前的资料,但是资料堆里却没有。

  当时就有一位同僚回复我说,那很正常。他说十几年前历史学会内部有些混乱,所以那些资料丢失了相当一部分。

  丢失达雷尔不禁脱口而出,是有人故意的吧

  埃里克说∶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但是,这个想法没法得到确认。

  那些丢失的资料与当时发生的事情有关西列斯如此猜想,随后又摇了摇头,但如果不是有人做贼心虚,那么这些档案放在那儿也没什么关系。

  既然是集中在某一个时间段内的档案发生了缺失,那么必定是这段时间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因此才会有人刻意拿走其中的一部分档案。

  而要做到这件事情,并且让第二走廊内部的启示者都毫不知情,那大概率就是历史学会的高层了。

  西列斯不确定引发档案缺失的事情会是什么。

  再者说,这种可能性也只是他们的猜测。十四年前那段时间的历史学会的确相当混乱,就算真的无意中丢失了一部分资料,也是有可能的。

  他想了片刻,便又补充说∶或许,是因为十四年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有一部分资料被集中销毁了。说不定那是高层默认的局面。

  牵涉到高层的斗争,事态的发展就总容易扩大化。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埃里克不禁叹了一口气∶总之,我仍旧在寻找可能的案件。但是最近这十几年的,恐怕是找不到了。更早之前的,可能也有些过于古老了。

  之后我会试着寻找一下近一百年到五十年间,是否有发生过类似的案子。

  西列斯点了点头,不禁说∶辛苦了。

  埃里克摇了摇头,他笑着说∶举手之劳。况且,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达雷尔也跟着点了点头,说∶我也一样。

  见气氛多少有些沉闷,富勒夫人便转而说∶这周末,擂台赛就将进行最后一轮选拔赛了。

  他们都证了怔。

  历史学会这一次举行的擂台赛,赛制大概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选拔赛,因为报名者众,所以选拔赛的筛选比较迅速,总共要进行三轮,只有三轮都获胜的参赛者,才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比赛。

  第二阶段也就是淘汰赛,将进行三十二进十六、十六进八、八进四的比赛,随后就是半决赛和决赛。这几场比赛都会在接下来每一周的周六进行,最后决赛的比赛日期是5月23日。

  这样一算,这是一个进展飞速的比赛。在这一两个月的时间里,拉米法城内的启示者就将一决高下至少是历史学会内部的启示者。

  安吉拉有点好奇地问∶你们都去观赛了吗有什么看好的选手吗

  他们前两周都各自去观看过比赛,于是也都说出了一两个自己看好的参赛者。西列斯想了想,便说出了科林莱恩这个名字。

  科林莱恩这个名字似乎让富勒夫人想到了什么,哦,我想起来了。是第一批参与您课题实验的那名启示者吧

  西列斯点了点头。

  您这么看好他,那我也得多关注一下他的比赛了。富勒夫人笑着说。

  西列斯一怔,随后也不禁笑了一下。

  他们的话题随后转向轻松,提及了拉米法城内的其他事情。那场与历史学会的擂台赛同时进行的诺埃尔纸牌大赛,自然也在他们的讨论范围内。

  安吉拉有点兴致勃勃地说∶我也正关注着这场比赛呢。那边的比拼没擂台赛那么直接,但是也十分激烈。我听说有人正不眠不休地研究着纸牌的玩法。

  西列斯有些惊讶地得知这一点。他没有特别关注纸牌大赛的进展,不过从安吉拉的表现来看,那似乎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安吉拉像是注意到西列斯的意外,便随口解释说∶您完全没注意到,每次上课您走进教室的时候,我们就正在收牌吗这纸牌已经完全在拉米法大学里流行起来了。

  西列斯心想,他还真没注意。

  等

  达雷尔突然反应过来,然后开始哈哈大笑。

  富勒夫人和埃里克比较矜持内敛,但也忍俊不禁。

  西列斯目光深深地注视着自己的学生,语气平静地说∶原来你们在教室里也会打牌。上课的时候也会想着刚才那一局输在哪儿了

  安吉拉∶

  那牌的玩法都是您发明的

  再说了,她难道就一定会输掉牌局吗

  她在心中如此反驳,然而却完全不敢这么说出口。最后,她轻轻咳了一声,垂头丧气地说∶教授,我们错了。

  但是我们以后还敢。达雷尔在一旁补充。

  安吉拉∶

  她暗中瞪了瞪达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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