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问题的解决_被骰子控制的世界[西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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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问题的解决

  晚上好,阿方索。

  晚上好,教授……民俗学家阿方索·卡莱尔盯着幽灵先生的面孔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用这个称呼来面对你可真不习惯。

  幽灵先生莞尔,并且说∶或许在梦境中你可以称呼我为幽灵。

  阿方索不置可否,他转而说∶梦境是个奇妙的地方,我可以在这儿实现任何我想要的,我们也可以无视那遥远的距离,在这儿见面。

  梦境与现实并不一样。幽灵先生客观地说,这是种奇妙的力量。

  阿方索的梦境是枯萎荒原的辽阔荒野,不远处是一家小小的驿站。更远一点的地方,幽灵先生能望见崇山峻岭与云雾缭绕。灰黑色的迷雾困在一旁,显得惫懒而漠然。

  ……也让我可以为您展示一下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阿方索笑了起来,我们正在无烬之地西面的一家小驿站,正打算去南面的山里进行探险。

  山里?

  幽灵先生不由得有些疑惑。

  无烬之地南面的山布斯山脉?

  那是费希尔世界的屋脊,以及,翠斯利陨落的地方。

  幽灵先生那双漆黑的眼眸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问∶你们打算去布斯山脉吗?

  还在规划具体的路线。阿方索说,不过很有可能会去到那边。因为那个绿洲的事情,安格斯的探险团损失了不少人手,他打算利用这次机会招募一些新的探险者。

  我们会一路向南……老实讲,我还挺想翻越布斯山脉,去看看山对面的情况。据说那里有着与我们截然不同的文明的景象。

  以往迷雾总是笼罩着无烬之地,也笼罩着布斯山脉,但是现在雾气渐渐散了。即便没散,我们也可以凭借复现自我的仪式去尝试做点什么。这一点令许多探险者都跃跃欲试。

  幽灵先生点了点头。他暂且抛开心中的疑虑与不安,转而问∶现在无烬之地如何?

  就是那个老样子。阿方索说,人们正忙于探索迷雾。说实话,这甚至让无烬之地显得平静了不少,因为大家都不想与彼此发生争执。

  当然,有人的确发现了一些什么,财富、宝藏、秘密……什么都有可能。流言蜚语在无烬之地总是不可能缺席。

  不过,这也是足够辽阔的土地,人们分散其中,所以也很难说不同的区域都流传着什么样的消息。比如我这边,也就是无烬之地西面,传言基本上都与某几位特定的神明有关。

  佩索纳里、翠斯利、撒迪厄斯、梅纳瓦卡……基本上就是这四位。池们的信徒、袍们的力量、袍们留下的宝藏等等,什么传言都有可能。

  这四位神明?

  幽灵先生思考了一下,然后回忆起一条相当久远的、不怎么被他重视的信息。

  来自詹·考尔德的《阴影下的神明与信徒》。他说,梅纳瓦卡暗恋翠斯利。

  而翠斯利,从目前的信息来看,似乎是被佩索纳里吞食的。佩索纳里又因为撒迪厄斯与露思米生下阴影的事情而与神们决裂。

  还有一条传言是,在更加遥远的帝国纪时候,露思米的神国明光帝国,就是被梅纳瓦卡及其信徒利用经济手段搞垮的。

  ……话又说回来了,虽然不知道暗恋这个说法究竟指向什么(或许是梅纳瓦卡想要吃掉翠斯利),但是这件事情发生在阴影纪。

  而在沉默纪早期,因为胡德多卡的事情,梅纳瓦卡就被阴影取代了。

  帝国纪、阴影纪、沉默纪。这几位神明的纠葛持续了相当遥远的时光。

  但是,幽灵先生如今之所以会关注这一点,就是因为……翠斯利。

  阿方索他们将要前往布斯山脉探险;如今阴影信徒似乎还未完成翠斯利与佩索纳里对应的画作;十四年前,历史学会那个疯狂的复现神明力量的实验,最终正是在坎拉河上复现出了翠斯利的力量。

  翠斯利、翠斯利、翠斯利。

  高山与河流之神,行走自然的使者,翠斯利。

  这位神明是较早诞生的几位神明之一。

  人们通常认为,生与死、星与山、梦与海,这是较早诞生的几位神明。

  当然,人们并不会知道,生与死、星与山都拆分自真实的力量,而梦与海,一个来自虚幻的力量,一个则是自然与人类意志结合而成的神明。

  翠斯利曾经与撒迪厄斯、佩索纳里一起,成为遥远的古老帝国奥古斯特的守护神。袍们共同庇佑了这个辉煌帝国漫长的时光,直到生与死的神明反目成仇。

  在那之后,翠斯利再也没有成为任何一个人类国家的守护神。似乎也就是在那之后,翠斯利仿佛与人类渐行渐远。

  阿卡玛拉的化身辛西娅的故事中,提及了野心家放火烧毁森林,致使森林成为沙漠的相关信息。很难说这是否与阴影有关,但这个简短的故事似乎也影射了现实中发生的某些事情。

  人类似乎征服了自然、改造着自然,但自然又以自己的方式实行了报复。

  一些受到翠斯利的污染的动物(也包括人类),会成为变异的生物。在无烟之地、在荒郊野外、,在阴森地底,许多这样的生物给人们带来了可怕的灾难。

  比如琴多曾经在无烬之地的盖恩斯德遭遇的一批地底生物,它们畏惧光、痛恨任何闯入领地的外人。又比如,在雾中纪早期康斯特公国的那场战争中,夏先生就曾经对抗过从迷雾而来的变异生物。

  无烟之地的乌人就被认为是这样的生物,尽管那是无害的变异。不过,鸟人实际上是受到了露思米的污染才会变异成这样,人们只是将整件事情推到翠斯利的身上。

  事实是,翠斯利的污染造成的变异生物,要远比鸟人残暴、疯狂、凶残得多,并且这类生物似平十分敌视人类。

  而一件很容易被忽略的事情就是,尽管在旧神陨落之后,人类的灵魂的确会受到旧神的污染,但是在旧神尚未陨落之时,人类就不会受到污染了吗?

  许多现在困扰人们的问题,在沉默纪之前,恐怕也已经存在了。

  翠斯利陨落在沉默纪14年,按照球球的说法。池是沉默纪第二位陨落的神明,夹在埃尔科奥和胡德多卡之间。

  袍是被佩索纳里吞食的,陨落在如今无烬之地南面的布斯山脉。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撒迪厄斯的陨落地点为无烬之地西南部的一片沙漠;佩素纳里的陨落地点则是无烬之地西北部的一片丘陵。这两位神明是被安缇纳姆亲手杀死的。

  ……他曾经在许多地方听闻过布斯山脉的存在。

  加兰在受到佩索纳里的力量影响之后,将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宏伟山脉命名为布斯,仿佛她是在哪儿听闻过这个名字一样。

  普拉亚家族收藏的一本游记手稿,其主人名为菲利克斯·米切尔森,是沉默纪早期生人。他在沉默纪一百多年的时候前往布斯山脉远足,却意外跌落山谷而死。

  这两件事情,尤其是前者,让幽灵先生不得不心生忧虑。

  另外,他自己也与翠斯利有一个意外的关联∶【自然之靴】。这双陪伴他度过许多外出旅程的靴子,正是借助了翠斯利的力量。

  …总而言之,翠斯利是一位不太知名的旧日神。

  袍的信徒大多醉心山水、沉浸自然。人们也时常会忘记翠斯利的存在,尤其是奥古斯特帝国轰然倒塌之后。在某种程度上,翠斯利的信徒与李加迪亚的信徒走得挺近。

  如今发生在拉米法城的事情,可能会与翠斯利产生关联吗?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被污染的河水、被污染的牲畜……变异生物的肉。听起来似乎顺理成章。

  在幽灵先生思考与回忆的时刻,阿方索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话语。

  他接着说∶有一条传言认为,梅纳瓦卡将自己的财富藏在了从无烟之地西北部的一片丘陵、到无烟之地西南部的一片沙漠、到无烟之地正南面的布斯山脉,这一条折线中的某个地方。

  梅纳瓦卡的财富?幽灵先生不由得感到了一些疑惑。

  阿方索耸了耸肩∶毕竟梅纳瓦卡是商人的神明。人们总以为,商人都是守财奴,自然梅纳瓦卡也一定拥有着一笔巨大的财富。

  况且,梅纳瓦卡是最后陨落的神明,在袖之后,就是安缇纳姆的诞生了。这中间有个空档。所以又有人认为,梅纳瓦卡说不定还收拢了其他神明的财富。

  …就算神明自身不会收集财富、也不会经商,但是袍们的信徒总归会给他们献祭一些东西。而梅纳瓦卡的信徒除了财富,又能献祭什么呢?

  慢慢地,梅纳瓦卡的财富这个传言就在无烬之地的西面传开了。至于这条折线的说法,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或许只是人们随口说的吧。

  幽灵先生感到一丝啼笑皆非。

  神明为什么会收藏人类的财宝?再说了,阴影知道人们会这么想吗?

  而这条所谓的折线……纵贯了佩索纳里、撒迪厄斯、翠斯利的陨落之地,他可不相信是人们随意说的。

  ……或许,就如同黑尔斯之家的阴谋一样,这只是阴影信徒或者旧神追随者在背后操控的一个传言而已。他们只是想让人类的死亡填进这个可怕的阴谋之中。

  说不定这个传言从更早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既然是梅纳瓦卡的财富的话。说不定在沉默纪晚期,当无烬之地的雏形已经出现的时候,人们就已经开始对这所谓的财富有所意动。

  您对这事儿感兴趣?阿方索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或许我可以多收集一下这些信息。这种传言总是在无烬之地十分受欢迎。

  幽灵先生点了点头,说∶我的确十分好奇。不过,考虑到现在的局势,你也得注意安全和隐蔽。另外,或许也最好关注一下翠斯利的相关信息。

  他斟酌了一下,然后大致将发生在拉米法城的事情告诉了阿方索。他也提及了布斯山脉的问题,,并且希望阿方索多加关注。

  阿方索十分惊讶,他感叹说∶这群旧神追随者可真够疯狂的。我会关注这些问题。

  幽灵先生同样点了点头。

  他随后就提及了自己真正想要找阿方索询问的事情∶关于你和伊曼纽尔曾经去过的那个部落遗迹……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哦……遥远的记忆。阿方索开玩笑一样地说,您想问什么?

  我怀疑如今那些旧神追随者也躲藏在类似的地方。幽灵先生言简意赅地说,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阿方索沉思了片刻,然后说∶现在我已经知道,当初我们是不小心踏入了那片区域,所以才被困在了里面。但是,如果我们在那个时候就意识到这一点的话,我们可能就永远出不来了。

  ……无知才是最安全的。或许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说法。但是,如果旧神追随者想要主动躲藏在里面,那么他们就一定掌握了更多的信息。

  的确如此。幽灵先生说,他们或许掌握了这份力量。

  他思考了一下,又说∶但也或许,只是少部分人知晓真相。你知道,大部分旧神追随者都是疯疯癫癫的,他们可能自己也没注意到周围环境的情况,也没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相当特殊的地点。

  他们只是被安排在那儿,暂时躲藏着。他们可能不会怀疑这个地方究竟是什么。只有他们上头的人,少数几个,才知道真相。

  阴影信徒内部的结构分为决定的人干活的人隐藏的人这三类。如今隐藏的人基本上已经归类到干活的人之中,但或许,仍旧只有决定的人才知道他们最终的计划。

  而幽灵先生十分确定,埃比尼泽·康斯特恐怕就是决定的人之一。

  阿方索恍然,他说∶这的确有可能。回到您那个问题的话……我认为是可行的。那的确有可能是一个躲藏的地点,并且非常适合这么做。

  那是一个……像是踩在真实与虚幻的边缘的地方。人们可以自由进去,又会在不经意间忽略这个地方。

  幽灵先生也认可这个说法。

  拿历史学会的门后空间和沙龙来类比,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扇门;而即便对于启示者来说,如果不是真的亲自上手去开一下门,那么他们也很难意识到其背后的蹊跷。

  ……但是,话说回来,他们总不可能真的去亲自开一下拉米法城内的每一扇门。

  况且,这群阴影信徒藏身的地点的入口,也未必会是一扇门。

  或许那是某栋建筑的阴影,或许那是一幅画,或许那是一幅画的阴影……什么都有可能。

  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穷举法会是一个选择;但至少现在,他们还是需要继续调查。

  在得到阿方索的确认之后,幽灵先生也松了一口气。

  他能够对比的对象只有深海梦境中的梦境泡泡、以及现实中的沙龙空间,这都是阿卡玛拉的力量范围。他不确定其他神明的力量形成的这种空间,会有什么区别。

  好在从阿方索的说法中,这两者之间似乎没有明显的区别(指其内部情况)。

  ……不过,李加迪亚是否会有这样的空间呢?

  在与阿方索告别,回到深海梦境的孤岛上之后,幽灵先生便向琴多问出了这个问题。

  琴多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他说∶那就是……墓吗?

  他们面面相觑片刻。

  幽灵先生突然回忆起自己曾经的一个联想,基于【时间矫正】这个仪式。当时他意识到这个颇为鸡肋的仪式似乎并不拥有太多可应用的场景,因此联想到了一个躲在坟墓里的人……

  ……而李加迪亚的力量却真的可能创造这种地方吗?

  幽灵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说∶我只是意识到,神明的力量发展到最后,似乎都会慢慢与现实世界产生关联。最终,神明的力量还是要介入到现实世界。

  也就形成了乐园。琴多若有所思地说,……或许我也应该往这个方向思考一下……这能帮助我更进一步掌握李加迪亚的力量。

  幽灵先生点了点头,他想到自己刚刚与阿方索的对话,然后便说∶我们去一趟你的梦境吧。

  怎么了?琴多亲热地挽住他的手。

  我想到了菲利克斯·米切尔森。这个名字让琴多露出了明显的茫然的表情,于是幽灵先生又不得不多解释一句,在我们去堪萨斯的时候,你交给我的那本手稿的主人。

  琴多沉思了片刻,然后果断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所以您想要寻找他的灵魂?

  ……是的。幽灵先生说,他知道琴多肯定是想不起来了,不过这也不重要,他死在布斯山脉,我现在对他的死亡心存疑虑。

  不久之后,他们在塔乌墓场中找到了这个人的灵魂。

  他死在异乡,普拉亚家族为他收殓了尸体。他死时才三十岁,生命之花在尚且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凋零。他苍白色灵魂的面孔之上,还残留着那种意外发生时候的惊惧与愕然。

  他是在前往布斯山脉远足的时候不小心滑落山谷而死去,如今他的灵魂身上也仍旧穿着当时的登山服。他的肢体、头部似乎是被树枝或者其他什么刺穿了,四肢与脸颊都满是伤口与血液。

  他的躯干,相比之下,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

  幽灵先生与琴多打量了这个灵魂片刻,然后才查看了他的梦境。

  一个凹陷的山谷。

  山谷里鲜花盛开、满目春光,菲利克斯站在山谷的边缘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他似乎想下山,去山谷里看看。

  情况就在这一刻突然改变了,像是菲利克斯的面前陡然闪过一些凌乱的、疯狂的画面。

  他望见山谷里流淌着的、盛放着的鲜血。他望见沾满了鲜血、吸满了鲜血而变得无比鲜艳的鲜花。他望见一条血色的、逐渐干枯的河流。

  ……他听见窃窃私语。于是那鲜血从他的耳朵里流淌出来,又从他耳朵里长出了一朵鲜花。他的每一根头发、每一根汗毛,仿佛都成为了花的根。

  痛苦让他有一瞬间的清醒,他哀嚎着,用力拔掉了脸上那无数盛开的花。

  他又听见春日的风从他的耳旁呼啸而过,带来一阵不可思议的欢欣。他手舞足蹈,用脸上耳朵里脑子里四肢上长出的花做成了一捧花束。

  茫然、疯狂、欣喜与片刻的理智、冷静、恐惧在他的面孔上交错地出现。他的目光逐渐空洞,噗地一下,花从他的眼眶里跃然而出。

  他在那一刻大笑了起来,然后纵身跳下了山谷。

  就在身体腾空的那一刻,,所有的幻觉都消失了。他望见山谷里漂亮的花与蓬勃的树,还有被血染红的自己。

  他的躯体像那土壤,他的四肢像那树枝,他的脑袋像那花朵。他成了山谷里的漂亮植物。

  他努力把自己插在山谷里,就这么静静生长着。

  或许过了很久很久,又或许只是过了片刻功夫,他茫然地动了动脑袋,突然发现自己开不出花。于是他在地上爬行着,一点一点离开了这个山谷。

  他想问问别人,为什么他不能开花呢?他的花呢?

  在他攀爬上山谷顶端的那一刻,他突然清醒了过来。他大叫了起来,因痛苦、因疯狂。他痛得在地上打滚,然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里。

  他慢慢地什么都不记得了,当他真的虚弱地、濒死地找到帮手的时候,他已经全然忘记了山谷发生的事情。他只是记得,他不小心掉进了山谷,受了重伤。

  ……然后,就是现在。就是现在。他要死了。

  在他死的时候,他还在抱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说为什么……当然了,谁也不知道,包括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抱着自己的脑袋。

  ……梦境泡泡的画面猝然一黑,然后又开始了重新的循环。

  但他们并不想再看一遍。

  幽灵先生伸手戳破了这个梦境泡泡。

  琴多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侧身抱住了幽灵先生,低头将额头靠在幽灵先生的肩膀上。他闷闷地说∶真恶心。

  脑袋开花…另类的脑袋开花。

  或许可以简称脑花?

  幽灵先生也感到一丝不适。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些旧神的污染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菲利克斯米切尔森显然是个倒霉的家伙。

  他在远足的时候,恐怕无意中路过了翠斯利真正的陨落地点。他一瞬间便受到了污染,并且在污染中做出了十分疯狂的举动、产生了十分诡异的幻觉。

  ……也或许那并不是幻觉,而是菲利克斯在遭受污染之后的变异。

  在跌跌撞撞离开那个地方之后,他的确恢复了一定的理智,甚至遗忘了那些可怕的画面(因为那远远超出了他的意志承受范围)。但是已经遭受的重伤终究让他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而幽灵先生十分怀疑,即便菲利克斯能够在那个时刻活下去,往后余生他也将永远浸在那个盛满了血水的山谷之中,始终无法逃脱。

  那将是如影随形的污染。

  他们都不免沉默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琴多低声说∶如果这样的污染在拉米法城蔓延开,人们都会变成这样吗?他顿了顿,头上长花?

  没人能确定。幽灵先生低声说,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污染似乎也是不太一样的。

  他曾经对精神污染进行过较为深入的研究。他发现,即便是相同的庇佑者路径、相似的仪式,对于不同的启示者来说,其造成的精神污染表现形式也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可能会受到噩梦或者幻觉的困扰,有的人则可能是性情大变,有的人或许会是困倦、疲惫、嗜睡,有的人或许会是不可思议的亢奋和神经质。

  此外,大规模污染的情况,也是相当少见的。

  这种污染可能会蔓延,并且很难在短时间内被发现,因为人们可能在发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污染了,随后就觉得这事儿十分正常,并不值得关注。

  ……总之,事态如果真的发展到那个程度……

  他恐怕不得不给全城的人进行一次判定。

  但是,他之前最多也就是一口气给十来个人进行过判定。

  如果一下子将数量层级上升到万这个级别,那几乎也是将他自己推入了被命运的力量污染的边缘。

  幽灵先生不得不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便说∶我们先防患于未然吧。

  琴多点了点头,他低声说∶我会让普拉亚家族关注一下相关的情况。

  幽灵先生点了点头,但也补充说∶不过,也得让他们注意安全。

  我会的。琴多说。

  幽灵先生吻了吻琴多,然后与他告别。他自己还得去一趟费希尔之镜。

  晚上好,守密人。

  当他来到费希尔之镜,两个光点便闪现出来,跳跃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与他打招呼。

  晚上好。西列斯说。

  您好几天没来了。骰子哀怨地说,您在现实中有这么忙碌吗?当然,我能理解您对于阴影和那些信徒的警惕,但是,当我只能和这个傻球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控制不住地感到一丝悲哀。

  曾经,我只能与这个傻球困在相同的眼眶里。后来,我去往了您的故乡地球。那儿的娱乐文化让我感到十分惊叹!我学到了许多东西,甚至都明白了您游玩的那个跑团游戏的规则。

  但是,在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您却仿佛不太喜欢我为您设定的这个规则,您好像不喜欢用这个方式和我互动……如果您需要别的什么的话,命运的力量也能为您效劳的…

  哦,只要您别再把我这个老骰′子扔在一旁不闻不问就好!

  球球在骰子的话音落下之后,才轻声说∶我体贴您的忙碌,守密人……但是……我也同意……骰子的说述…

  西列斯∶

  他心中升起了一丝啼笑皆非。他好像真的让这两种力量感到孤独了,尽管上一次谈话只是在五天之前。

  一直以来,他对于费希尔之镜的这两个玻璃球,和对于坎约农场的人偶差不多,在每一次来到深海梦境的时候,都会过来和它们聊聊天、说说话。或许不是很久,但总归会这么做。

  很难说玻璃球与人偶是否拥有人类意义上的自我意志,但它们的确性格各异。有时候西列斯很难将它们简单看作是神明力量的化身。

  我很抱歉。西列斯几乎温和地说,过去这几天的确相当忙碌。另外,因为现在阴影可能也关注着拉米法城,所以我不打算在现实中与你们交流,就只能在费希尔之镜中见面了。

  球球很轻易就被安抚好了,在原地慢慢悠悠地滚动了两下就不说话了。但骰子仍旧嘀嘀咕咕地小声嘟哝了几句。

  于是西列斯又说∶我也不是不喜欢这种力量的方式。只不过,我不太习惯掌控他人的命运。只有在关键的时刻,我才会使用这种力量。这不正显示出你们的重要性吗?

  ……哦,这真是令骰子动容。感谢您的体贴与温柔……非常感谢。骰子絮絮叨叨地说,它滚动着撞了球球一下,傻球!你说是不是?

  是的,守密人说的对,骰子说的也对。球球很好脾气地说。

  骰子向来是个活泼又话唠的性格,在这么认真又絮叨地说过几句话之后,它的不高兴好像也立刻就消失了一样。

  它又变得神气活现了,转而说∶我们的确能理解您的谨慎!所以,您今天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西列斯不免因为这两个光球的表现而笑了一下。他不能将这种想法表现出来,不过他的确感到,这就好像身边养了两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身边的毛茸茸小动物可以说数量不少。

  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很快便提及了正事。

  他首先问到了一个刚刚他注意到的细节∶骰子,你刚刚说,如果我希望的话,你也可以将跑团的规则改成别的什么?

  是的,不过……我不是很建议您这么做。骰子说,跑团的规则是命运力量的一种表现形式,的确可以更换,但如果更换的话,您就得从头再来了。

  西列斯了然,他又说∶不过,我注意到,我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遇到属性变化,或者进行判定的情况?

  因为您现在的属性已经够高了,没那么容易增长。骰子说,另外,只有在现实中遇到什么事情,才会让您的属性增长。

  举个例子来说,您之前和安缇纳姆的交流,理论上是可以增长知识属性的。但是,你们的交谈发生在费希尔之镜,所以就不能算。

  这是我设定的规则……当然,主要是因为神明宇宙不在命运的力量的影响范围之内。

  西列斯明白了过来。这些事情他之前就已经隐隐意识到,但现在则从骰子的口中得到了确认。

  他思索片刻,然后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主动提升意志属性吗?

  骰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它猛地在沙发上蹦了一下,它说∶您不要对自己拔苗助长!

  西列斯失笑,他说∶但是,我现在需要意志属性。

  他很有可能将要直面阴影。

  当人们面对这些神明的时候,或许他们得到的判定数值只是九十多,但那并不意味着神明本身的意志属性就只有九十多。任何神明的意志属性都必定是100。

  九十及以上的判定数值都是神明的范畴。

  更合适的说法是,当一个涉及神明的判定发生的时候,其判定结果会是从90到100中间的随机一个数。

  如果跑团只是一个游戏,那么这个判定的结果可能是随机由骰子决定的;但如今这所谓的判定掺杂了命运的力量,因此这判定的结果将会由命运骰子决定。

  由此,这种随机性就成了某个命中注定的结果。

  具体到西列斯想象中的直面阴影的情况而言,如果阴影想要污染他的灵魂,而他只能借助命运的力量来翻盘,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所面对的判定结果可能只有一个∶100。

  这是最糟糕的结果,但也是最可能的结果。

  他曾经就遇到过直接与神明有关的污染,比如在深海梦境中无意中望见了天上的腐烂星星,比如在福利瓯海的风暴旁窥见了海中的献祭。

  但是在这两种情况中,他都并非直面神明。

  露思米已经陨落了就不必说了,当时阴影也未曾发现西列斯的窥视。这就意味着,当时他遇到的判定结果,并不能类比为他最终将会面对的那个结果。

  阴影可能会发现他这个敌人、可能会认真应对这个问题、可能会摧枯拉朽地侵蚀他的灵魂…无论怎么想,100这个数字都是他注定将要面对的结果。

  因此,他必须将自己的意志属性提升到100,才有可能解决这个死局。

  他倒是的确拥有【沉静的心】的胸针,这个仪式也的确帮了他大忙。但是,他之前使用这个仪式始终只是对付那些已经陨落的旧日神的污染。

  而阴影是活着的神明。这个仪式在直接对抗阴影的时候,就真的那么有用吗?

  此外,启示者的力量本质上来自于那些旧神、来自于安缇纳姆、来自于费希尔世界。对于阴影而言,这是可以随手摧毁的东西。

  西列斯不想有任何的风险,他不能简单地将命运终局的胜负手归结到一个小小的胸针上。

  因此,他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将自己的意志属性提升上去-—更确切一点说,让自己的灵魂更加强大一点。

  ……他如今的意志属性,是96(+1)点。那附加的一点是在历史学会接受表彰仪式的时候得到的,简单来说,那来自于安缇纳姆的力量。

  哪怕算上这一点,他距离100点也还有三点。这可是相当漫长的距离。

  一个人的灵魂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强大这么多?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他与安缇纳姆在费希尔之镜的这一场谈话,真的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属性的提升吗?他那天晚上都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震惊了好几次。

  按照骰子的说法,只有发生在现实中的、与他自己有关的思考和醒悟,才能对他的意志属性造成影响。

  说白了,在神明宇宙的领悟,其实根本毫无意义。因为只要在神明宇宙多逛上几圈,能遇到无数的神明与世界,那都是复杂而深刻的东西。

  这些概念、情状,必定可以影响灵魂。但是,只有回归现实、回归自我,立足实际,才真正有可能将这些收获化为己用。

  …必须得与他自己有关、与现实世界有关。

  等…现实?

  一个微妙的灵感闪过西列斯的大脑。他怔在那儿。

  ……抱歉,守密人。骰子说,没有速成的办法。我们只能慢慢来。您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足够足够好了。球球也在一旁低声说。

  西列斯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明白了。他的语气中倒不见沮丧,他喃喃说,我产生了个想法…或许那能成功…但是……

  什么想法?骰子好奇地问。

  西列斯又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慢慢地笑了起来,他说∶那是一个秘密。

  哦……骰子哀叹了一声,您现在可真像是一个守密人……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保守秘密的人。可是,您连我们两个都不能告诉吗?我们已经是属干您的力量了。

  球球也往前滚了滚,默默流露出一丝好奇。

  不,不能。西列斯笑着说,他难得流露出如此真实的高兴的情绪,应该说,在真正达成目标之前,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任何。

  您一定是个合格的家。骰子故意这么说,这么吊读者的胃口。

  其实我已经将秘密藏在过去的那些对话之中。就是与你们两个的对话之中。西列斯反而这么说,如果你们回忆一下的话,那说不定就能猜到这个秘密……以及我的想法了。

  如何解决他意志属性的缺口的问题。

  当然,西列斯又补充说,如果能自然而然地增长意志属性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您并不是打算自然增长?骰子敏锐地问,您还是要拔苗助长吗?

  不,那也可以说是自然增长。西列斯摇了摇头。

  他没有再说更多。

  他望向了球球,转而问∶球球,夏先生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现实中夏先生这个身份不能随意使用,也很难实时接收到相关人士的消息,因此让球球帮忙注意就是一个更好的办法了。

  球球立刻便说∶有的!在沙龙中夏先生的办公室里,有人放置了一份文档。就在今天。

  夏先生在沙龙的办公室?

  西列斯立刻便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只有可能是历史学会那边对于学部、以及那几名艺术家的调查报告了。

  他便说∶那么,我们现在去看看吧。

  在已经封闭起来、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沙龙中,卡罗尔·豪斯曼独自拿着一份文档,走到那仅剩的-条道路上。这是夏先生为他留下的道路。

  卡罗尔自然会感到一阵叹息。他甚至能闻到那种因为冷清而出现的阴凉的灰尘味。这地方终将被封闭,他不得不如此想。

  他打开了夏先生的办公室的门,来自窗外的亮光甚至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他盯着窗外看了看,又意识到自己从来不可能在外面瞥见这扇窗户。这不由得让他感到一阵惊叹。

  在将那份调查报告放在夏先生的办公桌之前,他抽出了钢笔,在那份报告上随手写了一句话,然后就将其放到了桌上。

  他收敛着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去瞥望办公室里其他的文档,快速地离开了。

  而他离开的时候,当然不会意识到,就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夏先生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天光明媚。这是周四的下午。

  此时西列斯·诺埃尔教授恐怕一边在开会,一边与他的伴侣琴多·普拉亚在剧院里围观演员们的排练。一个梦境泡泡笼罩在兰斯洛特剧院。

  夏先生能遥遥地感受到这一点。毕竟他如今使用的也是二号人偶的身体。

  他甚至很清楚,只有在诺埃尔教授离开剧院之后,这个梦境泡泡才会破碎……当然,他清楚这一点就并不是因为人偶的关系了。

  这是个奇特的悖论。他想。此时此刻此地,存在着两个二号人偶。

  但时空悖论的另外一个独特性就在于,只要这两个二号人偶不碰面,那就相安无事-

  只要没人

  去打开这个盒子。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然后坐了下来,翻阅了卡罗尔送来的那份报告。

  慢慢地,他流露出一丝惊讶。

  很遗憾,我们未能从抓捕起来的那几名启示者口中询问出任何信息。但是我们随后也意识到,他们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一个仪式【守口如瓶】。

  简单来说,这是为了防止泄密而发明出来的一个仪式。这是一个非常狠毒的仪式,在生效之后,启示者会变得又聋又哑,甚至不会写字……这也就让他们完全丧失了表达的能力,并且是永久性的。

  他们在离开沙龙后不久就齐齐使用了这个仪式。如果我们早知道这一点的话,应该在沙龙中,、在您的旁观下,直接讯问他们的。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正因为这个仪式显得过分可怕,并且十分罕见,所以我们花费了挺长一段时间才找到这个仪式的来历。

  ……这个仪式出现在雾中纪早期。当康斯特公国陷入那场战争的时候,战争期间,人们不得不让许多事情变得残酷。为了保密,一些启示者自愿学习了这个仪式。

  在那之后,这个仪式就成了某些大人物的专属……至少在康斯特公国内部是这样的。

  另外,关于如今历史学会内部的学部,我们的确已经收到了许多学部的重新注册登记的申请,但是也有很多学部就此消失无踪。

  ……不知道您是否还希望让黎明启示会成为学部的其中之一?(有一些长老十分希望得到答案。)

  括号里的那句话字迹有些潦草,恐怕是卡罗尔后来自己加上夫的。这个问题也的确显得虚伪而世故。

  夏先生的唇角不知不觉露出了一抹略微冰冷的弧度。

  这份调查报告中最有意义的信息,恐怕就是那个仪式——那个诞生于战争之中,如今恐怕也被康斯特公国高层所掌控的仪式。

  ……那就意味着,艺术家学部显然与康斯特公国的高层有关。

  这一点倒是不出所料,但是,究竟会是谁?

  菲尔莫尔家族?埃比尼泽·康斯特?又或者,其他什么人或者家族?

  他思索片刻,然后简单写了封回信。他打算等会儿直接将这个回信贴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然后封锁这间办公室。

  当人们注意到这封信,并且揭下信封离开之后,沙龙空间就将彻底封闭连最后—条通道都不会剩下。

  这是夏先生与历史学会最后告别的时刻。

  我不会再继续保留黎明启示会,感谢你们的好意,以及这份调查报告。我收获了一条很有价值的信息。但黎明启示会不应该再与历史学会有什么关系。

  黎明启示会的建立是为了等待黎明的启示。在雾中纪的此时此刻,或许我们就将迎来真正的黎明。黎明启示会将成为过去。

  【这是启示成为现实的时刻,这是黎明的纪元。】w,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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