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酒杯碰碰_被骰子控制的世界[西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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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酒杯碰碰

  西列斯在来到黑尔斯之家的第一个晚上,就见到了这里的管理者。

  来者身上带着一种不出意料的油滑、谄媚的感觉,像极了这个世界对商人的刻板印象。他十分熟练地处理了在场情况将无关的围观人士打发走,然后询问在场的几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有一个人去到了尸体边上,似乎正在做什么检查。他拿出了一把有可能是时轨的小刀,在尸体上切割着,或许可以类比为解剖

  西列斯有些感兴趣,不过他这会儿并不在仪式时间之中,而且,也不好在这个时刻拿出魔药来喝。实际上,在来到无烬之地之后,西列斯也没什么需要使用魔药的场合。

  琴多带来的安全感还真是足够可靠。

  西列斯就只能地往尸体躺的地方瞥了两眼。

  那个仪式名为屠夫之手。琴多像是能明白西列斯心中在想什么,所以轻声在西列斯的耳边为他讲解,传闻中,屠夫十分了解人体结构。

  西列斯微怔,心想,所以既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验尸

  他瞧了瞧那边,然后低声说∶物尽其用。

  这似乎就是无烬之地的风格。

  琴多不免笑了一声,他随意地说∶人们只是更喜欢用这种能带来多重效果的仪

  西列斯正想问什么,但是那名商人模样的男人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然后说∶各位晚上好你们可以称呼我为迈尔斯。毕竟死了人,所以我们得耽误各位一点时间。总之有人知道这名死者的身份吗

  西列斯三人摇了摇头,保持着沉默。他们今天才到这地方,并不认识那名死者。

  尽管西列斯对死者疑似成为雕像的手臂有些疑虑,但是现在正在检查尸体的启示者将尸体挡得严严实实,所以他也不好去确认自己的想法。

  那几名酒客也摇了摇头。其中一人更是打了个酒嗝,看起来醉醺醺的,神智也不太清楚。

  矮小的酒馆老板白着一张脸,他说∶先生先生这可跟我的酒馆没什么关系,我今天头一回见到这个客人

  迈尔斯说∶讲讲这个客人的事情吧,老板。

  酒馆老板回忆了片刻,然后慢慢镇定下来∶今天傍晚的时候,这个人走进了我的酒馆。他要了一杯啤酒,然后很快就安静地坐到了角落,慢慢喝酒。

  除了喝酒,他还做了别的什么吗

  别的酒馆老板想了一会儿,他在看一本书不,不是书一本手记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他看了一会儿就收起来了,然后一直在沉思,慢慢地喝酒

  如果不是今天生意一般,那我可能已经对他感到不耐烦了结果他居然死了

  说到生意的时候,酒馆老板反而变得激动起来。

  他不像是在说谎。在黑尔斯之家开了十年酒馆的人,也没必要在此刻说谎。看起来他更像是对死者打搅了他的生意而感到气愤。

  迈尔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那个正在检查尸体的人说∶看看死者怀里有没有什么纸张然后他又看向酒馆老板,你的酒没什么问题吧

  酒馆老板涨红了脸,他说∶怎么可能有问题我在这儿开了十年的酒馆了迈尔斯,你自己也喝过我的酒,有问题吗

  迈尔斯咳了一声,耸耸肩∶例行询问罢了。

  他们谈话的气氛出乎意料的轻松。西列斯想,果然,在无烟之地,死亡才是最不常见的事情。

  一个人因为阅读了某种神秘、古老而危险的文字记录而死亡这也并非什么罕事。

  这么说来西列斯突然意识到,死者可能性最大的死亡原因,是因为阅读而造成的变异

  极端严重的精神污染可能导致身体的变异,这是西列斯已经知道的事情。他曾经亲眼目睹了奥斯汀侯爵的变异以及那极为快速的死亡。

  如果分析其原理,按照西列斯提出的三要素理论,那就可以说是疯狂的灵性超出了意志所能承受的范畴,更进一步影响到了外在的身体状况。

  而旧神污染是可以叠加、变得越来越严重的。

  这名探险者身份大概如此很有可能在过往的冒险途中已经积累了极高的精神污染,随后在阅读那本手记的时候,便陷入了疯狂与迷思之中,最后步入死亡。

  他变成了雕塑吗那么他是受到了胡德多卡的污染吗

  膨胀成肉块这是受到贴米亚法污染并且最终造成的变异而变成雕像,这似乎就是胡德多卡的力量了。

  很快,那个正在检查尸体的人就说∶找到了。他将一叠凌乱的纸张递给迈尔斯,随后又抱怨着说,又是这种情况。这家伙的内脏都变成灰

  迈尔斯投去了一个严厉的眼神,让对方闭上了嘴。

  不过那已经说出来的半句话,让西列斯明白了过来。

  看起来,过去这段时间,黑尔斯之家也不是很太平。不停出现这种探险者变成雕像,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死亡的事情

  不过,在那名死者完全变成雕像之前,他就已经死亡了。或许是因为内脏变成硬质的、毫无生机的雕像之后,他的身体就已经无法维持活力。

  于是在那一刻,他死亡了。

  但是西列斯的确听闻过完全变成雕像的事情,不管是琴多遇到的那个探险队,还是工人杜瓦在日记中提到的神庙阴影中倒下的雕像,以及商人兰米尔雇佣的那些工人。

  这两者的区别在哪里

  一个是旧神污染的缓慢浸染,一个是直面旧神力量造成的无可逆转的瞬间爆发一个慢性、一个急性

  西列斯觉得这种猜测是可能的污染与力量,这两者对应的神明要素似乎也是不一样的。污染对应神明的意志,力量则对应神明的灵性也就是神格。

  但是,西列斯毕竟没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想法。

  转眼间,那名检查尸体的人已经将那具尸体扛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而迈尔斯则笑眯眯地说∶好了,各位,你们可以继续享受美好的夜晚了。

  酒馆老板仍旧面无人色地站在那儿,其余几名酒客发出了不明意义的傻笑声。

  西列斯默然望着迈尔斯。他突然意识到,尽管从那半句话的情况推测来看,黑尔斯之家在过去一段时间里暗潮汹涌,但是起码明面上,似乎没人将这事儿看得十分严重。

  他的想法在几分钟之后得到了确认。

  迈尔斯离开之后,酒客们也纷纷离开。一桩死亡的发生,前后处理也不过十来分钟。

  酒馆老板唉声叹气地回到了吧台后面。他低声嘟囔着什么,看起来是在抱怨那名死者影响了他的生意。

  玛丽对西列斯说∶不必担心,诺埃尔先生,这件事情不会影响我们的调查。

  西列斯点了点头,转而说∶不过,我好奇的是,过去一段时间,这种事情常常出现吗

  酒馆老板说∶总是这样。每天都有人去死。谁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死的,这年头谜题多了去了,也没什么人有心思解决这些问题。

  最糟糕的是,这一次这家伙死在了我的店里。唉,真麻烦。这事儿传出去之后,起码有一个月我的生意会不怎么好。

  西列斯默然。

  哦对了,这位先生,刚刚你想问什么来着

  西列斯便也顺势转移了话题∶我想打听的是,最近一段时间是否有两个男人一同出现,他们或许在打听过去几年与不存在的城市有关的消息。

  酒馆老板听着,然后突然露出了有些奇怪的表情∶你想要打听他们两个

  西列斯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怎么

  我认识那两个人。其中一个的确说或许会有人来这儿找他们或许那就是您,先生酒馆老板说,不过,他们已经离开了。

  西列斯皱起眉∶离开

  大概六七天之前。酒馆老板想了想,啊,对了,安缇纳姆的诞生日。

  西列斯缓慢地点了点头。

  酒馆老板突然眯起眼睛,他打量了一下西列斯,然后说∶先生,我不是不能告诉您他们的行踪。但是,您总得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西列斯说∶他说有人会来找他们的时候,有留下什么话吗

  他眯起眼睛阅读着纸上的内容,然后说∶一个地点。您需要把这个地点说出来,先生。

  一个地点

  西列斯沉吟片刻,然后说∶米尔福德街13号。

  啊哈,恭喜您,答对了酒馆老板随手将那张纸又塞回了抽屉里。

  西列斯心想,从这一抽屉的纸张来看,这家酒馆似乎还充当了某种意义上的情报中转站

  的确,在黑尔斯之家起码开了十年的酒馆,理应拥有比酒馆更为奇特一点的功能。此前,西列斯就听说过,探险者们隔段时间就要前往驿站,更新最新情报,比如迷雾的变更、传闻的发展等等。

  这些信息如果在酒馆中得到更新,似乎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这件事情该从哪儿说起呢酒馆老板沉吟着。

  这不着急,老板。西列斯低沉地说。

  他的身旁,琴多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木头酒杯。

  酒馆老板回神,然后说∶叫我安迪就好。

  西列斯点了点头,并且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矮小的安迪一直是站在一张矮凳上,所以才能与他们平视。他说∶那两人是初的时候抵达这里,他们

  安迪的话才刚起了个头,酒馆门口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好几个人一窝蜂地挤进了酒馆中,打断了安迪的话。

  安迪来杯酒为首的人说。

  这人是十分明显的探险者打扮,身上颇有一种浪荡不羁的感觉,张口的语气也显得狂放且无谓∶赶快点你这儿又不忙

  琴多往那儿瞥了一眼。

  突然地,那名探险者的声音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讪讪一笑∶是琴、琴多啊你怎么也来黑尔斯之家了

  琴多简单地说∶有事。

  那人便灰溜溜地跑到了角落的位置上,和自己的同伴们一起坐好。安迪老板为他们准备着酒水,然后端了过去。

  晦气

  算了刚刚楼下马戏团

  拉米法真的没意思钱人

  不知道能不能尽力而为

  西列斯朝那边瞥了一眼,心想,这难道是贵妇雇佣的探险队

  他们提及马戏团和拉米法城,以及商人的金钱,让西列斯产生了这个联想。而那也不是不可能的。相比之下,他们面对琴多的胆怯,反而不那么显眼。

  不过现在西列斯的重点仍旧是安迪所的信息。

  玛丽在这个时候说∶将近十点了,我先去三楼那边等待那两位先生。到时候我们可以在那儿汇合。

  西列斯与琴多都点了点头。琴多更是兴致盎然地说∶放心,有我在。他指了指西列斯,我会保护我们的诺埃尔教授的。

  西列斯默然瞧了他一眼。

  玛丽笑了起来,并且说∶琴多先生,诺埃尔先生也没有那么脆弱。或许您可以放下心。

  琴多说∶我得顾虑他的自尊心,我明白。他瞧了西列斯一眼。

  西列斯瞥了他的酒杯一眼,这才发现琴多在无聊之中已经将一小杯樱桃酒喝完了。他看上去有些微醺,言语行动间也有些放肆。

  但是琴多低声说,我就是得保护他。

  他靠在西列斯的身上,轻轻笑了起来。

  西列斯若无其事地对着玛丽点了点头,说∶女士,你先去三楼吧。

  玛丽见怪不怪地与他们告别,离开了。

  等玛丽走了,西列斯推了推琴多,说坐好。

  哦坐好。琴多慢吞吞地坐好了,然后对着西列斯笑了一下,听你的。

  西列斯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其实你没喝醉。

  当然。琴多说,我的酒量没这么差。但是你不觉得现在这场面挺有意思的吗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图。西列斯说。

  你是我的同伴。我的朋友。琴多突然放轻了声音,你是我的。

  他翠绿色的眼睛定定地望着西列斯。西列斯在他的瞳孔中望见一个小小的自己。

  我并不属于你。西列斯声音低沉。

  琴多露出了一个较为张狂的笑容。他伸手,把西列斯环住,然后又放开。他说∶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你也希望其他人这么认为

  当然。琴多笑着说。

  西列斯平静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说∶你真够幼稚的,琴多。

  随你怎么说。琴多耸了耸肩,我很希望

  他的声音慢慢变轻,带着些微的醉意,他近乎痴迷地望着西列斯平静的面容。

  我感到我们的相逢仿佛是命运的安排。胡德多卡、李加迪亚琴多说,我感到,我在某一刻拥有了你。而我拥有的东西总是屈指可数。

  听起来有点西列斯斟酌了一下,可怜。

  琴多笑了起来,他喃喃说∶你不太了解我的过去。片刻之后,他恢复了正常,并且若无其事地说,或许我们可以找个机会交流一下彼此的过往。

  西列斯保持着沉默。他想,琴多居然主动提到了自己的过去。

  在最开始见面的时候,琴多总是会对自己的过去遮遮掩掩,然后攻击性格外强地反问西列斯的情况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西列斯就慢慢涉足到了琴多的过去。

  比如他得知了琴多正在探寻旧神相关的秘密,所以会与一些探险者结伴比如他得知了,琴多那条项链的来源与用途,甚至得到了前往堪萨斯旅行的邀请。

  因此,西列斯觉得他和琴多的关系已经过界了。

  在这混乱、危险而复杂的无烟之地,情况似乎没那么糟糕。反正他们的确一路同行。但是,等他回到拉米法城呢

  西列斯感到自己的神经同样被什么东西刺激着。他也做出了不够理智、不够警醒的行为。他没有在合适的时候拉开与琴多的距离,而现在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旅途上的人们总是更为放纵一些,因为那不是自己习惯的地方和人们。

  想着,他缓慢地叹了一口气。

  你又在叹气了。琴多困扰地问,情况真有这么糟糕吗

  其实他也就喝了

  这只是情绪的表达。西列斯感到自己也有点喝醉了,他碰了碰那个酒杯那么两三口,琴多,不要再做出让我误会的事情了,说真的。

  误会琴多笑了起来,别误会。往最让你觉得心烦意乱的那个方向去想。

  他偏了偏头,靠在西列斯的肩膀上。他灰白色头发扎成的那个小辫子也碰了碰西列斯的肩膀。

  有人。西列斯无奈地说。

  怕什么。琴多近乎挑衅地说,他们敢说一句话,我把他们舌头拽出来

  西列斯因为这状似凶狠的话语而笑了一声。

  安迪回来了,并且古怪地瞧了瞧他们两个的姿势。琴多眯着眼睛瞧了他一眼,于是安迪老板赶忙收回打星的视线。

  他喝醉了。西列斯说,不用理他。

  琴多看起来懒得反驳这句话。他霸占了西列斯的肩膀。

  呃咳,我明白了。安迪说,那我接着说。

  西列斯点了点头。

  琴多开始得寸进尺,他握住了西列斯的手,然后把玩着西列斯的手指。西列斯警告地捏了捏他的手指,于是琴多稍微安分了一点。

  他看起来还是对刚才发生在楼梯上的事情念念不忘,所以现在握着西列斯的手指便感到心满意足。他静静地撑着脸,翠绿色的眼睛带着一种恍惚而纯粹的笑意,望着西列斯。

  西列斯恍若未觉,只是听着安迪的话。

  按照安迪的说法,阿方索和伊曼纽尔两人初的时候来到了黑尔斯之家。具体什么日子他已经忘了,不过大概就是十月头上那几天。

  他们来势汹汹,几乎走遍了黑尔斯之家的所有酒馆。

  阿方索卡莱尔本人在无烬之地颇有些名声,毕竟他曾经声称自己发现了一个部落遗迹,却没有第二个人为其佐证。

  有些人认为他是骗子,有些人认为他哗众取宠,当然,也有人疑心他独吞了遗迹的产物。

  总之,他们两个这次大张旗鼓地调查不存在的城市,也的确引来了一些人的关注。

  事实上,他们也找到了我这里。安迪说,然后我看到其中一个人的时候,就联想到了十年前的事情不存在的城市,探险者、幸存者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隔了片刻,安迪说∶我记忆力不是很好,所以总会将一切都记录下来,写在纸上。因为他们的出现,我特地翻找了十年前的日记。

  我这才想起来,当初有名客人,与那人的打扮类似,然后来到我的酒馆。他当时满身是血,颤抖着喝酒。他说他刚刚从一个鬼地方逃出来。他说,他对不起伊舍伍德。

  西列斯微怔,然后皱起眉∶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是的。安迪说,伊舍伍德。这个名字让我印象深刻。因为,十年之前,正是这个人组织了一个探险队,前往寻找不存在的城市。当时我才在这儿开了这家酒馆没几年。

  现在想一想,居然已经过去了十年。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安迪的话解开了他心中的一个困扰∶伊舍伍德和伊曼纽尔的兄弟关系,似乎并不是广为人知的。不过,这对兄弟原先关系就不算太好。

  没人知道伊舍伍德有个弟弟。所以,没人会在遇到那个幸存者的时候,告知伊曼纽尔。甚至于那名幸存者本身,恐怕也不知道伊曼纽尔的存在。

  十年之久,他们还能找到当初的那个幸存者吗

  西列斯便问∶他们应该去找这个幸存者了吧

  是的。安迪说,他们应该是找到了。

  找到了

  西列斯说∶所以那个幸存者就在黑尔斯之家

  呃,似乎是这样的。安迪说,不过我也不是特别了解他们的具体行动。我只见过他们三次。第一次是他们过来询问一些关于不存在的城市的相关消息。

  第二次是过来询问关于去年的藏宝图的事情卡尔似乎是叫这个名字的探险者在去年兜售的藏宝图。不过我对这事儿不怎么清楚。

  他们第二次来的时候,我跟他们说了那个幸存者的事情。他们看起来十分意外,激动得很。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原因,或许他们想要了解更多的信息吧。

  至于第三次,就是神诞日那一天。他们过来跟我说,他们打算离开黑尔斯之家,但是有人可能会来这儿找他们,所以在我这里留一封信,让我到时候转交给看来就是转交给您了。

  信西列斯问。

  安迪点了点头∶是的,在后边。我等会儿拿给您。

  西列斯点了点头。他想,实际上,安迪也不知道阿方索和伊曼纽尔到底有没有找到他们想找的人。

  他便说∶那么,从他们得知幸存者的存在,到他们离开黑尔斯之家,中间过去了有一段日子。有人知道他们这段时间里的经历吗

  安迪有点迷茫地摇了摇头,他说∶我不是那么清楚啊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了。他说,他们似乎住在奥德丽的旅馆。你可以去那边问问老板娘。

  西列斯明白过来,向安迪道谢。

  虽然阿方索留了一封信给他,但是不管怎么说,调查他们在黑尔斯之家做过的事情,还是必要的

  他们在神诞日那一天就离开了黑尔斯之家。西列斯想。

  当时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了西列斯的信件,不然不可能在安迪这儿来下讯息。但是,他们仍旧离开了黑尔斯之家。

  这意味着,他们必定得到了十分重要的信息,因此才会来不及等待西列斯的到来,迫不及待地离开黑尔斯之家。

  希望阿方索的那封信里了足够的线索。

  安迪说∶不用客气,先生。他笑眯眯地说,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花了钱的。

  西列斯默然,心想,果然如此。

  安迪去拿了那封信,将其递给西列斯。这封信应当没被拆过,起码信封上的火漆并没有损坏的痕迹。

  西列斯没有急着拆开,他想要去到一个更为隐蔽、安全的地方再看这封信。他将信件放在内侧的口袋里,然后对琴多说∶看来我们可以回去了。

  琴多这才放开西列斯的手。西列斯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付了酒钱这里也可以用康斯特公国的货币结算之后就礼貌地与安迪告别。

  在他们离开之后,酒馆里始终保持缄默的探险者们才突然开始高声议论起来。

  那居然是琴多普拉亚

  谁见过这么温顺的琴多哦,这形容都能让我恶心吐了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哈,傲慢的疯狗也有认主的一天吗

  不过他的主人,可不像是无烬之地的人。那像是

  城里人。

  是的,城里人。

  噢噢噢那可得衷心希望,这位无害的城里人不要死在无烬之地啊

  他们满怀恶意地笑了起来。

  唯独他们的领头人没有说话。短发的探险者望着西列斯和琴多离开的方向,露出了略微疑虑和警惕的表情。

  而矮小的酒馆老板静静地站在吧台后面,隔了片刻,突然颤抖了一下。他想,那可不是什么无害的城里人。那种镇定与平静令人疑心。

  西列斯并不知道人们如何在背后评价自己,他也并不在意。

  琴多带着他往三楼的魔药店走过去。

  西列斯问∶你似乎对这儿也挺熟悉

  黑尔斯之家是探险者们的必经之地。琴多翠绿色的眼睛里神采奕奕,丝毫没有醉态,不过西列斯对此也并不感到意外,刚来到无烬之地的探险者们,总会到这儿感受一下无烬之地的氛围。

  氛围

  琴多拉着西列斯到栏杆边上,他让西列斯瞧瞧中央空地的场景。

  马戏团、杂耍、魔术表演,以及,奇形怪状的人们。这儿像是开了一家什么奇葩人类博物馆样。

  琴多说∶这才是无烟之地,而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和平场所。如果连黑尔斯之家都无法接受,那么恐怕也没必要继续前进了。

  西列斯恍然。

  他在中央空地那儿瞧见了熟悉的人影马戏团的小丑。

  他的目光注视着那个站在那儿、看起来傻平平的小丑。小丑似平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望了过来。隔了片刻,小丑咧开嘴笑了起来,然后朝着他挥了挥手。

  西列斯没有做什么动作回应,而小丑也十分自然地低下头,继续茫然地站在那儿。

  琴多在一旁略微不快地说∶你真是认识不少人。他顿了顿,又说,这是我们曾经遇到过的那名占星师女士的同伴

  是的。西列斯说。

  琴多的敏锐有时候也能让西列斯感到惊叹。

  琴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西列斯问∶马戏团在无烟之地他琢磨着措辞,是一个较为特殊的存在吗

  琴多思索了片刻∶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无烟之地有许许多多的马戏团,他们的名声是不太一样的。这个马戏团是常驻黑尔斯之家的,所以较为有名。

  有一些探险者会将他们当成是一种应该说,放松的状态。见到了马戏团,就意味着安全与享乐。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甚至有些探险者,会将马戏团当成是精神支柱废墟中的亮色,无尽空虚与挣扎之后的享乐,生存的意义总之就是这类的东西。很难说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琴多的语气有些轻蔑,不过也不能说他并不理解那些探险者。他只是觉得这种行为不怎么值得提倡。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从这个角度来说,占星师海蒂的话就得到了侧面的论证。

  马戏团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们象征了许多探险者心中的乐土,在那里没有危险、没有灾难,只有无尽的享乐与放纵。

  而反过来,马戏团也的确为他们了这样一些服务。

  马戏团中不同的角色,正是在这种无数岁月洗练而成的烙印中,获得了神奇而古怪的力量。小丑成为小丑,占星师成为占星师。

  成为。

  西列斯若有所思地注意到他本能使用的词语。

  换言之,符合。他们符合了职业特性,做到了相关的事情,所以他们就真切地拥有了这份力量。

  如果,成为神呢

  人类成为神明,恐怕没那么简单。西列斯想。他们对于神明力量的认知还停留在简单的神格、神位与神名三要素上面。他们实际上并不知道神明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样的。

  马戏团中的这些人可以称为神明吗小丑是小丑之神吗

  不,不能这么说。力量与力量之间也存在着区别。

  西列斯没有继续思考下去,他只是将此事记在心里。

  他们去到三楼,与玛丽、切斯特、阿尔瓦三人汇合。阿尔瓦脸上有激动造成的红晕,他看起来十分喜欢黑尔斯之家,起码是喜欢他自己认知中的黑尔斯之家。

  不过当西列斯听见阿尔瓦念叨的话语,他才意识到,阿尔瓦的激动也另有原因。

  我看到好多人都拿着博内特版本的地图一看见西列斯和琴多,阿尔瓦就立刻说。

  他看起来像是已经将这话念叨了许多遍了,因为切斯特医生露出了十分复杂和无奈的表情。

  但阿尔瓦仍旧乐此不疲,并且不停傻笑着。

  家族的荣誉在这个世界仍旧十分受到重视。西列斯想。

  他恭喜了阿尔瓦,随后打开怀表看了一眼,发现已经十点多了。一天的奔波加上刚才接受到的信息量,让西列斯也不由得有些疲惫。

  啊是啊。说着,阿尔瓦打了个哈欠,我已经困了。

  玛丽便笑着说∶请跟我来吧。

  他们最终住的地方并不在营蓬内部,而在外面的矮房子里,也正是他们存放羽马的地方。显然,那里更加安全和保险一点。

  他们总共有五个人,兰米尔购置的房子有三个卧室,于是情况顺理成章地变成了玛丽女士一间、西列斯与琴多一间、切斯特与阿尔瓦一间。

  床位倒是好安排,房子里还准备了单人折叠床,他们只要铺一下被子就好。夜晚的荒漠还是十分寒冷的,必须得裹上厚重的被子才行。

  意外的是,这栋独立房屋热水。

  玛丽笑着解释说∶营蓬那边的生活更加不方便一点。不过,这里毕竟是常住居民类似社区一样,所以一些基础设施也跟上了。

  这的确令他们大大松了一口气。经过了一天的奔波,他们都想洗个热水澡。

  这栋房子有两间盥洗室,十分体贴。玛丽去了其中一间洗澡,男士们则在另外一间。等到所有人都洗完澡铺好被子,时间也差不多来到了十二点。

  不过西列斯还是打算拆开阿方索的信件看一看。

  他回到房间。琴多正在铺被子。他说∶已经帮你把被子铺好了。

  西列斯说∶谢谢。你的被子需要我帮忙吗

  琴多笑了一声,站直身体,看了看他身上的衣物,然后说∶我已经铺好了。我现在更希望你早点钻进被子里。现在可不是夏天。

  我得先看看那封信。西列斯说。

  琴多嘟嚷了一句什么,大概是在说西列斯的事儿可真够多的。但最后他只是坐下来,安静地望着西列斯。

  他在这种时候总是十分安静的。

  西列斯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那封信,将其拆开,然后打开其中的信纸。这封信是由伊曼纽尔写下的,信纸与笔迹都显得较为正式和认真,比西列斯曾经收到的那封来自阿方索的信件体面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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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埃尔教授,当您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和阿方索理应已经踏上前往那个地方的路途。我们不太希望您陷入险境,但我们总归得给您一个交代。

  我们发现了一个秘密。也可以说是一个错误。曾经的我们大错特错,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得弥补那个错误。

  或许您没法理解这话。但是,我们宁愿您永远不理解这话。

  总之,如果您想要追查下去的话,那我们为您留下了相关的线索。我想,您应该能找到那线索位于何方,甚至此刻已经从安迪那儿得知了。

  衷心希望您平安。

  信件的内容让西列斯深深地皱起眉。

  怎么了琴多问,你的表情看起来不怎么开心。他们难道没告诉你他们的行踪吗

  西列斯摇了摇头,将信纸递给了琴多。琴多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然后说∶看起来他们真的不怎么愿意你参与这事儿。

  是的。西列斯说。

  他想,这显得有些不对劲。

  如果阿方索和伊曼纽尔真的不愿意让他参与此事,那么就根本没必要留下这封信。他们直接让线索断在安迪那儿就好了。

  但是现在,他们一边留下线索,一边又希望西列斯不要参与进来这正常吗

  他们应该能明白,西列斯是可以找到线索的。伊曼纽尔在信中也说了,他们留下了相关的线索。所以说到底,西列斯还是能发现真相。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拖延时间在西列斯真的找到他们的行踪之前,就抢先将一切都解决掉

  西列斯想到了这个可能。

  但仍旧是那个问题。即便是为了拖延时间那何必要留下相关的线索呢

  西列斯隐隐产生一个念头∶因为那牵连甚广。

  隐瞒是没有用的。即便阿方索和伊曼纽尔隐瞒了相关的线索,西列斯还是有可能牵涉其中、迟早会明白一切。那足够危险,波及面也足够广阔。

  实际上,现在的黑尔斯之家不也暗流涌动吗

  所以,阿方索两人宁愿自己给出线索,给出足够安全、合适的指引,让西列斯一步一步跟随着他们的脚印去调查、去了解真相,也不愿意西列斯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尝试。

  这种冥冥中的预感让西列斯感到了无奈。

  为什么他觉得他的朋友们都有种过度保护的倾向他似乎没有脆弱到这个程度吧

  从切斯特医生到阿方索、伊量纽尔,更不用说态度上更为执拗的琴多,他们似平都隐隐希望西列斯远离危险、保证安全。

  但这世界的谜题,显然不可能凭借空想就解决。西列斯想。

  琴多的话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路。

  该睡觉了,西列斯。我们明天去那家旅馆寻找线索,就能明白一切了。琴多跟西列斯说,晚安。

  西列斯迟疑片刻,最后也轻声道了句晚安,然后就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之中。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西列斯是七点钟醒过来的。

  因为阿卡玛拉的庇佑,所以西列斯其实想什么时候醒来就什么时候醒来。不过考虑到昨天一整天的奔波,西列斯最后还是让自己比平常的起床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早上好,西列斯。琴多已经醒了过来,但是仍旧侧躺在床上,在西列斯醒来的时候与他打了声招呼,又只剩我们两个了。

  西列斯微怔,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营蓬那边出事了。琴多说,据说是马戏团的团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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